时间,一刻钟前。
韩国王都新郑以西三十里城郊,深夜渐渐过半。
一处山腰,一间凉亭,三人迎风而立。
凉亭三人,韩非、张良、紫女。
韩非提壶沏茶,笑道:“等你们很久了。再不来,茶都凉了。”
山间小道,李斯家仆勒马停车,盖聂策马上前,持剑戒备。
李斯当先走出车厢,掀开帘幕道:“王上,请。”
长亭下
石桌上、两盏清茶,韩非与嬴政相对而立,举杯品茶。
韩非放下茶杯,两手一礼,面色肃然道:“尚公子,此行回归秦国还请珍重。”
嬴政一袭白衣,长发如墨,英俊刚毅面容,深邃眸子,负手道:“罗网危机已解,先生何出此言?”
“难道先生以为寡人回国途中不会太平?”
韩非负手而行,长亭设立在山巅,他走到悬崖边上,说道:“尚公子,上任秦国使者遇刺身亡仅仅五天,第二任秦国使者就已经入韩。”
“这件事足以证明,咸阳王宫有人未卜先知。”
韩非徐徐道:“太后赵姬,吕相文信侯,大内宦官嫪毐,楚系一脉昌平君,军方王氏一族、蒙氏一族,以及依附吕相国的内史腾等新贵军方势力。”
“大秦朝野,势力错综复杂。随着尚公子此行韩国,秦国内部只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杀机四起。”
韩非眉宇一凝,继续道:“罗网既然已经对尚公子出手,权力的野兽张开獠牙,那么…杀招将会接踵而至。”
“尚公子回到秦国,只会让厮杀更加激烈、更加明面,让自己的处境更加凶险。”
嬴政微微抿唇,淡淡一笑:“这是寡人的劫。”
“长青先生说过,千古一帝者,凌驾诸王之上,千秋难有。此等开创万世功绩的帝王,他前行的路上必定满布荆棘,劫难重重。”
嬴政一袭白衣,傲立山巅,神色平静道:“寡人绝不会被任何人、任何难题打倒。”
这句话,嬴政轻描淡写说出。
尔等信与不信,听与不听,寡人都无所谓,我只是简单的阐述一个事实。
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事,天底下绝对没有任何一个障碍、任何一个人可以击败我——秦王嬴政。
韩非眸子微凝,和嬴政对视。
良久,韩非转移视线,平静道:“我信。”
别人也许不信,可韩非似乎对嬴政的话坚信不疑,他仿佛已经穿过历史长河,见到一尊人族帝皇君临天下。
嬴政笑了笑,开口道:“听说——先生曾经说过,七国的天下要九十九?”
韩非闻言,尴尬一笑,揉了揉鼻子,说道:“看来,尚公子背后也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影子力量。”
这句话,是韩非建立流沙的时候说的,当时只有他、卫庄、张良、紫女四个人,弄玉和诸多紫兰轩女子都没有在场,李长青当时还没踏足江湖。
嬴政笑了笑,他理解韩非的话。
韩非那一句:七国的天下要九十九。这里的“天下”指的不是“疆土”,而是国家法典法制。
韩非的志向是——把自己的法推广华夏,遍及九州七国,惠及天下黎民百姓。
嬴政问道:“不知先生的法,是韩国之法?还是天下之法?”
韩非答非所问道:“七国民众受乱世之争数百年,苦不堪言。以法治天下,是韩非毕生夙愿,也是毕生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