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国在大队部门口见到了等着的李卫国。

    他问儿子：“怎么回事儿？”

    李卫国抿着嘴唇，不言语。

    因为他在考虑要不要把李梅确实在投机倒把的事儿告诉李富贵。因为一旦告诉他，李梅的事情很可能会是两个很极端的结果。

    “胡三儿他欺负人，”李卫国把在河沟自己亲眼看到，以及猜想告诉李富贵，投机倒把的事实，就……算了。

    “走。”

    李富贵八辈贫民，当大队长十几年了，没挨过这样的整。

    他大步流星的一把推开队部里半掩着的门。

    屋子或坐或站这的几个人被吓一跳。

    他们分别是民兵排长胡三儿，管牲口的老梁，以及大队长的儿子米正义。

    这三个人，李富贵每个都了解。反过来，这三个人也每个都了解李富贵这个前队长。

    “说曹操，曹操就来了，”胡三儿的屁股有点匆忙的离开椅子。

    米正义也下意识动了下，但他没起身，也没言语。

    老梁蹲地上吧嗒吧嗒抽自己的烟。

    李富贵的视线从他们三个人身上扫过去，最后才落在说废话的胡三儿身上：“你们为啥抓的我闺女？”

    胡三儿咳了一嗓子，说：“桐树林的小河沟干了，河边全是架车轱辘印子，队长说这是不是有人偷鱼？偷多少，干嘛去了呢？我们知道后就连夜在河边准备抓人，一晚上，整整一晚上，就你闺女李梅去河边了，我们只能把她抓了。”

    “我闺女去河边捞鱼你就把他抓了？”李富贵用几个字把这件事总结下来。

    胡三儿强调：“是只有她一个人去，别人都没去。”

    “当年大炼钢的时候，你偷废铁，你是怎么说的？咱们大队盖砖厂，你又带头偷砖的时候，你又是怎么说的？”

    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没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李富贵张嘴就能掀几桩不光彩的。

    胡三儿麻麻赖赖的脸顿时烧的跟被抽了似的，恼羞成怒：“我怎么说的……我怎么说的是我的事，你做大队长的不惩治我，你还好意思说，你早该下台了。”

    站在门口的李卫国一下恼了，骂他：“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我这叫忘恩负义？”胡三儿嬉皮笑脸道，“我这叫伸张正义，我是有了以前的经验，以后绝对不让上杆大队发生同样的事，我改邪归正了，就从你们家李梅开始。她偷集体资产，偷了干嘛了呢，投机倒把去了。”

    “走，”这种张嘴就定罪的招数，李富贵不带怕的，他走过去揪住胡三儿这个无赖东西，把他朝外面拽，“你跟我出去，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把刚才的话在说一遍。”

    “你松开——”

    大队里面偷偷摸摸的事儿多了，都这么较真，没人服他，不这么较真，也没人服他，胡三儿哪敢去？他使劲儿挣扎。

    米正义一下蹿过去拉偏架，大喊大叫的嚷嚷：“你是不是想打人？”

    李卫国肯定不能闲着，他也一下拽住米正义，反问他：“你是不是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