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惟暗自摇头，真的一点都不把第二战队的队长当做对手了——对方这样的选择，可不是一个指挥官应有的品质。生死存亡之际的取舍，和一场模拟战之间的取舍，可是两回事。虽然听起来，似乎模拟战时候的取舍影响的只是几个人的成绩，而生死之际舍弃的却是几条命。然而，生死存亡之际，任务当前，每一个战士都有责任和觉悟舍生取义。可一场模拟战，不过是个成绩，就能让指挥官舍弃队员，被舍弃的人可是一点都不值，更不用想在战场上向这样的指挥官交付后背与信任了。

    五个被舍弃的人随着红色的射线切割而过而消失。第二战队剩余的二十二人额头被安装了红射线按钮。此时的二十二人精神状态已经与前一天甚至几分钟之前截然不同。愤恨，怨怪，沮丧，漠然——种种负面情绪在第二战队之间流转，能够依旧保持本心的人不多。而这些依旧保持本心的，则是穆惟的重点观察对象。

    不过成宰勋却在穆惟向他看过来时笑了，娃娃脸上看不出任何之前事件的影响，虽然他也是第二战队的人。在别人普遍被灰暗笼罩的时候，只有他还带着郊游一般的轻松。

    地宫的确也不好走。越往里走，人工的痕迹越重，雕凿得越是精巧华丽。在经过一些迷宫般的地穴之后，他们再次来到一个大厅，可谓金碧辉煌。

    整个大厅被夜明珠照亮，水晶镶嵌的墙壁熠熠生辉。水晶上是用金箔做成的壁画，一只庞大的北海巨妖张牙舞爪，在它的面前，巨型油轮也不过渺小得如同蝼蚁。

    “哦，大章鱼。”穆惟站在壁画面前，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乔瑜来到穆惟身边，笑着解释：“北海巨妖出自北欧神话，在最初的神话记载中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有众多触手。最初有人认为北海巨妖应该是以螃蟹为原型。不过后来的研究者则认为是章鱼，最普遍的说法是克拉肯章鱼。”

    穆惟对这些引经据典的东西没多少兴趣，何况有乔瑜在，就等于多了个行走的百科和讲解员，对她来说方便许多：“章鱼的特点是什么？”

    “软体，有八个腕足，腕足上有吸盘。会拟态，受惊时会喷射墨汁，有的能发光，有的可以分泌毒素。它有三个心脏，两个记忆系统，一套记忆系统是大脑记忆，另外一套直接与腕足上的吸盘相连。另外，章鱼大脑中有5亿个神经元。因此，章鱼的思维能力十分发达，有人戏称过章鱼在等待时机占领世界。”

    这样的信息在穆惟听起来很不爽，三个心脏和两个记忆系统代表的不仅仅是思维能力高超——都已经是北海巨妖了再按个思维发达的人设一点都不新鲜，更重要的是不好杀死。三个心脏意味着就算穿透了一个心脏还有至少两个能运作。而两套记忆系统则说明就算让章鱼大脑瘫痪，它的腕足还可以持续战斗。这种尚不知大小的，生命力堪比九命猫的触手怪，打起来的时候一定很辛苦。

    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穆惟能做的也只有对断岩的腹诽。该前进前进，该战斗战斗，她半点都没得选择。

    尤其是，后面的地宫再也不像前面那样容易通过了。

    地宫中有机关。在通过水晶大厅之后，地宫就彻底符合“宫”这个字了。按照乔瑜的说法，整个地宫建造实际上是巴洛克风格，气势宏大、富丽堂皇。天晓得断岩的脑子是怎么想的，要给北海巨妖一个巴洛克风格的地宫。

    但不管怎么在心里骂人，穆惟不得不认命的带着人闯过地宫的各种机关。狭窄甬道中的巨石，两边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飞箭，突然下陷的地板以及地板下竖起的尖利长矛……这些都是最朴素的；而突如其来的氢弹，莫名其妙的机器人守卫，宇宙红射线编织的拦路网……这些听起来就跟北海巨妖没关系的现代科技也半点没少。

    穆惟要做的不仅仅是带人通过这些机关和陷阱，更是要保障在到达北海巨妖面前之前将伤亡降到最低。第二战队原本以为穆惟会将他们当做炮灰使用，尤其是在探路和面对看似无解的陷阱的时候。但穆惟并没有那样做。她将第一战队与第二战队一视同仁，所有的任命与战术位置全部出于各人能力的考量和运用。尤其令第二战队，其实也包括第一战队的队员惊讶的是，穆惟真的非常清楚他们每一个人的能力——至少是战斗战术方面的能力，并将之娴熟的运用。而对于部分队员的隐藏能力，穆惟也显然有所了解，并在需要时毫不迟疑的委派和使用。

    乔瑜在心里叹息，穆惟的确是个好的指挥官：知己知彼和知人善任在她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一次之后，穆惟已经可以收服大部分的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