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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小巷子，因为两边全是墙而阴湿干冷。又因为两边墙根蹲满了人，中间只余一人通过，显得更加狭窄。不大的小巷子蹲了一百多人，而这些人又是随家家属的几分之一呢？卢飞絮穿着单薄，据说能被心生怜惜的士兵看上的衣裳，怀里的孩子却穿得温暖睡得正香。

    她在落英路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让她蹲下的空隙，卢飞絮以为只要她放下尊严就能给儿子和自己博出一条生路，却没想到这般难。

    而每次她走过的地方，这些女人都要挪动，似乎想尽可能的占多一点地方，这样她就不会来跟她们抢。

    卢飞絮受得教育是好女不侍二夫，不曾想沦落到要跟别人抢男人的地步，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但怀里还在襁褓的儿子逼得自己不得不做出选择。

    忍不住眼泪，竞争这样激烈更加不愿离开。可卢飞絮越走越绝望，没有一个人愿意让出一点点位置，正当她琢磨要不就抱着孩子跳井算了，怀里的孩子却哭了，提醒她这个当母亲的他还想活。

    忽然，一位老婆婆拉了她的袖子。老婆婆眼睛凹陷不知在这里煎熬了多久，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仿佛即将枯朽的木头，她将卢飞絮拉到身边，眼睛里有泪水涌动，“好闺女，你在这里，你在老婆婆这里。”

    见老婆婆要挪出去，卢飞絮有些抗拒。她瞧出老婆婆可能生病了，或者绝望了，她占了这个位置老婆婆的命可能就要没了。虽然她很迫切需要找一个男人照顾她和孩子，但怎么忍心害一条人命。

    “我家里人都没了，我女儿原本也是在这里等，没想到我们母女俩等了一年，她昨天悬梁自尽了，我亲人都没了，没了。好闺女，你好好的，千万不要有事。老婆婆年纪大了，就不挣这命了。”老婆婆拉着卢飞絮就想让她蹲在这里。

    女儿自尽了，下一个是不是就是她？卢飞絮反握住老婆婆的手，她贪图她的位置却不忍心放她去死。

    旁边一同蹲在小巷子的女人们忍不住了，“要蹲就蹲，要死就快点去死，不要挡住中间的路，挡了众人通向好日子的路。”

    卢飞絮想要反驳，还没开口，老婆婆身后的姑娘站起身，“你也有脸说张阿婆，若不是阿婆让出位置你能蹲在这里？”

    “落英路是张阿婆的地盘？”

    一时间众人都哑火了，不是众人都觉得这人说得有道理，而是巷子口站了三个人，领头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兵，身后跟着的两位都是十几岁的小兵。看到这三人众人都缩了脑袋，老婆婆握住卢飞絮的手让她就蹲在自己身边，娘俩将身子侧一侧，挤一挤还可以撑一会儿。

    卢飞絮满脸疑惑，身后的姑娘小声说：“他们是军营伙房里的人，每隔一段时间都来挑人。”

    “伙房还可以。”卢飞絮想要伸手，被老婆婆一把拉住，“张婆婆？”

    “你知道什么？伙房挨着营计房，咱们蹲在那里求得不就是一份当人的体面，去了伙房那还有名声吗？”老婆婆眼睛睁大，满脸悲壮“就算要去也是我老婆子去，能给你们年轻人挡灾老婆子也算积德了。”

    老婆婆站起身，卢飞絮满脸疑惑。伙房不就是洗菜洗碗做饭的地方，为什么老婆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那老兵看到老婆婆，随手招呼了一声，张阿婆在一群人心疼的目光中走了。

    卢飞絮更加奇怪了，“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