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喜欢这种？

    所以他拒绝自己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

    同样是给他送东西，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孔莹眼眶渐渐发热，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见杨杰拎着保温杯转身进了小区。

    这一刻，她比上次收到杨杰让她别来找他的短信还要难过。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看上了一条很贵的裙子，奈何买不起。

    只要它没卖出去，她心里就还有一丝希望。

    她偶尔来看一眼，想等攒好钱再来把它买回去。

    可是今天来看，发现裙子已经被人买走了。

    无尽的失落和难过将她重重包围。

    孔莹感觉车内空气越来越稀薄，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打开窗户吹了一会冷风，待情绪平稳，才启动车子回家。

    回到家，孔莹趴在床上狠狠哭了一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机不时传来震动，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孔莹知道，新年到了。

    新年到了，她的单恋也结束了。

    她翻了个身拿过一旁的手机，回复完几个朋友的新年祝福，她犹豫好久，还是打开跟杨杰的微信对话框发过去一条简短的新年祝福：【新年快乐！】

    孔莹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他快乐，不止新年，她希望她喜欢的男孩以后的每一天都开心度过。

    这条像是群发的消息，孔莹以为对方不会回，没想到他回复还挺快：【新年快乐。】

    原封不动的四个字，又让孔莹一阵鼻酸。

    她好想告诉他，我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

    可是她不敢再回复，也不合适。

    从那天起孔莹变得安静了不少。

    这种安静仅限于她自己一个人待的时候，在家里她照样跟爸妈撒娇，在外面照样跟朋友打打闹闹。

    这样藏着心事过了几个月，她终是生病了。

    这还是孔莹成年后第一次得重感冒。

    五月中旬，天气不冷不热。

    周六早上，她下了晚班，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年华里，什么都没吃洗完澡就直接睡下。

    昨天下午开始，孔莹喉咙就有些不舒服，且咽口水伴有刺痛感。

    一个晚班过去，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头昏脑涨，了无生气。

    躺在床上，她一会觉得热一会觉得冷，迷迷糊糊睡了一上午，孔莹被饿醒了。

    她拿过手机点了个外卖。

    等待外卖的时候顺便刷了个朋友圈。

    当刷到某张照片时，她呼吸一窒。

    照片背景应该是某个KTV包厢，几个人围着茶几上的一个大蛋糕。

    中间那个带生日帽的女孩就是除夕那晚给杨杰送东西的人，而她右边就是一脸淡笑的杨杰。

    这条朋友圈是杨杰昨晚发的，配文仅四个字：生日快乐。

    许是感冒作祟，孔莹积累了这么久的情绪顷刻间崩溃。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边哭边删掉杨杰所有联系方式，她告诉自己再也不要想他了    。

    才删完孔莹又后悔了，高烧中的她意识混沌不清，但是杨杰的电话号码，她都记得。

    孔莹在拨号键盘上按下杨杰的手机号码，本来想重新保存，却不小心拨了出去。

    孔莹迟钝地反应过来后想要挂断，可是为时已晚，对方已经接起。

    电话那头安安静静，孔莹知道有人在听。

    她想既然已经接了，那就再打最后一通电话吧。

    “你在听对吗？”孔莹嗓音染上哭腔，且带有浓浓的鼻音，“我以后都不会烦你了。”

    “喜欢你真的很难受。”孔莹说话抽抽噎噎：“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孔莹说完等了几秒，‘啪’的一下将电话挂断。

    没过多久外卖到了，孔莹撑着头重脚轻的身子起床吃了点东西。

    吃完东西脑子清醒了不少，她有些后悔刚刚自己说那些话。

    她从没跟杨杰摊牌过，即使对方可能知道，但她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何况还是现在这种情况下。

    这样的做法只会让双方都尴尬，甚至还会给他造成困扰。

    思前想后一番，孔莹给他发了条短信过去：【非常抱歉刚刚打扰了你，我发烧脑子有点不清醒，本来想打给我妈妈，不知道怎么打给了你，对不起！】

    杨杰的信息隔了几秒才回过来：【没事，好好休息。】

    杨杰接到孔莹电话的时候正在公司加班。

    他已经很久没收到她的短信和电话了，没想到再次联系会听到这样的话。

    他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可实际上带给他的是淡淡的失落。

    杨杰怔在原地几十秒，继续工作。

    没一会，他又收到对方的短信。

    杨杰回完她消息把手机丢到一边。

    一个小时后，他实在忍不住起身去跟部门经理请假。

    请好假的杨杰重新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

    “喂，出什么事了？”带黑框眼睛的小胖停下手头的工作，一脸关切地问。

    此时出现在门口的美术部主任也凑了过来，“小杰，听说你请假了？需要帮忙吗？”

    杨杰冲他们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事。

    他走后，办公室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小伙子把椅子往后滑了下，他转身看向对面的小胖，“我觉得你们不能老这么特殊对待他，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压力，你记得除夕那晚上，我们多少个人去给他送饺子不？”

    美术部主任何嫣摸了摸鼻子，“谁让你们都不说！”

    ————

    杨杰从公司出来后在药店买了几样感冒药，他买完药打车来到年华里。

    他站在小区门口给孔莹发了条消息，对方没回。

    他想上楼又觉得冒昧，直接走掉又有些不放心。

    杨杰等了很久，直到天黑，碰到从外面回来的顾影，他才把药给对方让她带上去。

    孔莹知道是杨杰给她送来的感冒时，起初很讶异，之后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只是把这一行为归结于他的善良。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跟他有什么交集，直到七夕节的前一天。

    这天是孔莹一个室友的生日，她们宿舍几个人约好晚上一起去酒吧放松一下。

    晚上9点，一行人吃完饭来到一家名叫“零时空”的酒吧。

    孔莹很少来酒吧，也不会喝酒。

    但是今天她特别想要尝试一下酒精的滋味。

    特调的鸡尾酒味道还不错，孔莹喝了小半杯也没出现头晕不适等症状。

    有两个室友跑去舞池跳舞，孔莹跟另外一个妹子坐在原地聊天。

    她眼睛四下扫了一眼，视线蓦然定格在某处。

    右前方那个卡座上有一个孔莹见过一次面的人，如果照片算的话，就两次。

    她其实现在也不确定对方跟杨杰的关系。

    就算没在一起，也是他喜欢的人。

    可是他喜欢的人现在正窝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笑得很甜蜜。

    孔莹忽然很生气。

    所以在那个女孩往酒吧门口走去时，她也跟了上去。

    刚出酒吧门，孔莹便上前叫住了她，“你好，我能跟你聊几句吗？”

    何嫣象征性地左右看了一眼，又用手指了指自己，“你是问我吗？”

    “是的。”孔莹点点头，“我就是找你。”

    何嫣失笑，“小美女，我不认识你吧？”

    “不认识。”孔莹抿了抿唇，说：“但你认识杨杰对吧？”

    何嫣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你也认识小杰？你是他什么人？”

    “我……我是他朋友。”孔莹把朋友两个字说得很小声，像是心虚，她说完又抬头看向何嫣，神色秒变严肃，“我刚看到你和那个男的在一起了。”

    何嫣有点没懂她的脑回路，“所以？”

    她跟她老公在一起怎么了呢？

    “所以我想提醒你，别欺负杨杰。”孔莹刚刚想了下，她除夕都能给杨杰送吃的，那肯定也是喜欢了，既然喜欢为什么就不好好对待呢，“他很单纯善良，玩不来你们这种感情游戏，你要不喜欢他就直接跟他说，不要伤害他。”

    何嫣眉毛拧在一起，很快又舒展开来，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忽而一笑：“你怎么知道我跟杨杰的关系啊？”

    “我除夕看到你给他送吃的。”孔莹语气硬邦邦的，“我还看到他帮你庆生的照片。”

    何嫣拉长尾音哦了声，“原来是这样。”

    话音落下，她眼尾一扫，忽然朝另外一个方向招了招手，“小杰，这里。”

    孔莹身躯一震，她僵硬地转过身子，就见夜色中，身穿黑色t恤的杨杰从远处走来，城市的霓虹灯在他身后成为虚化背景。

    她立马回过头来，“姐姐，我刚刚就当没看见，你要喜欢他就好好跟他在一起，如果不喜欢就告诉他，千万别伤害他呀。”

    孔莹说完就要走，何嫣的话却把她脚步绊住，“你为什么不把刚刚看见的告诉他？”

    孔莹喉间微微发涩，“那我告诉他不也是在伤害他么？主要问题在你，得看你的态度，你们自己聊吧。”

    孔莹余光瞟到杨杰正在靠近，为了避嫌，她忙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杨杰停在何嫣面前，眼神却追随在孔莹身上。

    “那小姑娘是你朋友吧？”何嫣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刚刚人家以为我欺负了你，心疼得都快哭了。”

    杨杰闻言倏地转头看向何嫣，用眼神询问她是什么意思。

    何嫣把刚刚跟孔莹那段无厘头的对话跟他复述了一遍，“小姑娘真是爱惨了你。”

    杨杰敛眉，喉间上下滚动一番，随即往孔莹的方向追上去。

    室友还在酒吧，孔莹没有走远，而是躲在酒吧侧面的一个角落偷偷抹泪。

    别人把她裙子抢走还不好好爱惜，她又气又难过。

    不多时，一张纸巾被递了过来，孔莹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就见到不知何时跟过来的杨杰正默默盯着她，对方眼里有些许无奈。

    孔莹没接他的纸，反而哭得更凶了。

    杨杰拿出手机低头打字。

    手机响了声，孔莹拿出来一看，是他发来的微信：【我好像总是让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