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的桌案摆放着一尊白玉佛像，前面端端正正的放着插了三柱香的三角青铜香炉，三缕白烟袅袅升起，两人没有说话，白婉毫无生气的站在那里，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文姜知道那是一个人心如死灰的样子。

    文姜眼睫微颤，极力强忍住眼中的酸涩，“白姨娘近来可好？”

    白婉微微抬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妾身并未见过夫人。”

    文姜上前几步，她看到那个曾经风华无限的母亲两鬓如今已经生了华发，眼角有了浅浅的皱纹，她抓住了白婉两手的手腕：“白姨娘不是说过，要让我好好活着，看着郑家的人下地狱吗？”

    “妾身何时说……”突然白婉猛地抬起头，眼睛仿佛一下子有了光芒，眼睛亮得惊人，她颤抖着手握住文姜的肩，满脸的不可思议，颤抖着唇道：“夫人是谁？”

    “我是谁白姨娘应该比谁都清楚吧。”文姜攥紧了她的手腕，那手消瘦的可怕几乎一手只剩下她的骨头，文姜只觉得这双手烫的惊人。

    “文江……”白婉颤抖着唇，吐出这个名字，她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嘘——”文姜将手捂在白婉的嘴上：“我如今是文伯砚文大将军的嫡女文姜，也是当今丞相的夫人。”

    “可是当初不正是丞相将你……”白婉有些震惊，虽然她身在郑府后院，但事关自己女儿的生死还是听说了那些事。

    文姜放低了声音：“娘，你听着，如今对我们来说正是一个扳倒郑家的好机会，郑家势力太大，靠你我两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卫夷可以，如果他的手头能有更多郑家这些年做下肮脏事的铁证。”

    文姜顿了顿，思索了片刻，又道：“娘，你明白吗？”

    白婉眼神微闪，含泪点头：“我知道，我会帮你的。”

    文姜摇了摇头，“不是帮我，是帮我们。”

    宽大的衣袍被微风抚起，白婉苦笑着，她根本就没打算活下去，当初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就是郑文江，自郑文江死后她每日过得浑浑噩噩，几次求死不成，她就放弃了自己，不停作贱着自己，只盼有一天自己能够死掉。

    如今她的女儿回来了，而她的女儿已经有了新的依靠，若是真的成功弄倒了郑家，那她也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文姜不过一瞬就看懂了她母亲的所思所想，不禁心中惘然，仇恨支撑着母亲活着，那之后呢？

    文姜缓缓抱住了她的母亲，她的生母从没有像文夫人那样温婉和煦的对待过她，从来没有教导过她，甚至有时候痴狂得可怕。可她总是在她挨打时牢牢护在身后，在她被关柴房时偷偷送吃食……她有再多不是也抵不过一句——爱她。

    “您曾经说过要好好活下来，这句话我也在这里送给您，我们的一生还很长，除了仇恨我们还有很多未曾尝过。如果在天的父亲，看来我们这样，那他该有多寒心啊，就算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仇恨我也希望您能好好的跟我活下去。”

    “您已经错过了我成亲嫁人，还要错过您外孙的出生吗？”

    没等白婉再说话，文姜就继续说着。

    “明日我会请人来找母亲，母亲只管跟人离开。”文姜抹了抹她的眼泪，“莫哭，女儿不还好好活着吗？母亲怕还是要在郑家委屈一段时间了，我会尽快帮卫夷找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