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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所长站在孟长信家的卧室里,一双眼睛如同摄像机在仔细地梭巡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大床上此刻异常凌乱,被瞪烂的被子一半儿落在地上,那红缎面破了洞的地方,正好把一只鸳鸯的身子一分两半儿。一些星星点点的血迹散落在毯子上和地上……他看了许久之后问一旁的马福说:“你觉得这是哪伙人干的?”
马福不假思索地说:“熟人。门窗都没坏,说明来人是孟长信媳妇认识的,等她缓过来了一问就知道。”
王贲临走进门来就骂一句:“你个胎神尽说废话,我都还晓得是熟人也,一个镇子几个村儿,有几个是不熟的人?”
马福吐吐舌头躲过一边去。
王贲临对冯所长说:“你甭管了,好生准备你的升级考试吧。我基本上晓得方向,八成就是耿忌那一帮子人里头某个家伙潮慌了来干的。”
冯所长说:“有没有可能是报复?毕竟这孟长信和之前成无双家的毒火锅案一直有扯不清的关系哟。”
王贲临摇摇头:“野娃儿是我干儿子。他一翘屁股我就晓得是拉屎还是放屁。他虽然千翻儿,但心底不会这么恶劣。”
两人说着话就都看到靠床的窗台上有一缕明显是被扯下来的男人头发,不禁相互对望笑笑。
孟长信平日里走路就老是无精打采,今天更是一摇三晃像一只被打懵了的呆头鹅。他是在医院里得到了自家老婆被人强奸了的消息。当时他手里正拿着的脸盆咣当一声就掉在地上。正给孟朝富打针的护士被吓一跳。她手一抖,就把孟朝富给弄得怪叫一声,本就有些歪的嘴更歪了。
孟长信顾不得和孟朝富解释便急火火地往家跑。把送信来的人给僵在那里,走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那人只好在孟朝富耳边悄悄说了这事儿。孟朝富不听则罢,一听了喉咙里咕噜一声就昏过去。等醒过来,嘴居然就不歪了。孟长江后来在看守所里和同监室的伙伴们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说人这一辈子逃不过的就是命。
等孟长信赶到镇医院,跨进病房看见自家老婆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他走过去挨着坐下也不说话。女人发觉了他便抓过男人又打又骂,倒一点没有被这事儿给吓住的意思。
孟长信任老婆打骂完了才说:“这事儿你各人也有责任,不问清楚就开门,你不遭哪个遭?”
孟长信老婆要了杯水一口气喝干了说自己的名声算是完了,以后真不晓得在村子里怎么过了。
孟长信说:“人活一辈子最没得用的就是名声,看得楞个重要爪子。我就当你做了一场噩梦。”
女人点点头,将头靠在孟长信肩上,手指甲却紧紧掐住了孟长信的手掌,手掌就被掐出血来……孟长信坐在王贲临的办公室,整整一个小时就反复说一句话,要求把那作恶的杂皮给逮来阉了。
王贲临自顾自的喝着茶,沉默过许久以后才说,你平时得罪过什么人没有,会不会被报复?
孟长信一听这话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似的蹦起来,脖子上青筋直跳。他说自己从来都是谨小慎微,走路都怕踩死了蚂蚁子,哪里会得罪人?你王司令在村子里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朗格说这种黄话?
王贲临说:“那会不会是你老婆跟她的另一个没说好价钱打起来了,才报的强奸案?”
孟长信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鼓出来,拿手指着对面的男人却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一跺脚,忿忿不平地往外走。
王贲临在后头追过来一句话:“你究竟要说啥子,你清楚我清楚,做人不要太咯涩。”
金郁在涂山湖边儿上坐着等孟锦野。
湖水清粼粼地在女子脚边一波一波地拍打着,她有一句无一句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录着零散的句子。四周的宁静似乎在承托着心情的纷乱……有人在身后说,这是谁呀?坐在水边望呀望的,还不一会儿就把湖水给望干了啊?
金郁一回头,看见正冲着她笑的王子君。王子君刚烫了一个新流行的大波浪头,穿着一条紧身的紫色连衣裙,把身体的那一点凹凸就显得很特别。
金郁挪了一下坐的地方,让王子君坐到身边来。她靠在王子君身上问女人穿得这样漂亮是给谁看呢?
王子君揪了一下金郁的脸蛋儿说这丫头跟着那啰嗦的妈也学得个尖牙利嘴的,看以后怎么嫁得出去?说过之后却又一拍手,说金郁是不愁嫁了,那野娃儿就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毁了娃娃亲的。
王子君感叹一句:“这黄桷垭真是地理长得怪,老男人、小男人,凡是能干人就没有不怕婆娘的。”
金郁红了脸说:“就没你这号歪脖子的姨妈。”说着就起身着势要走。偏一起身,孟锦野小跑着就过来了。
王子君打趣了这一对小人儿几句便也赴她的约会去了。孟锦野看着王子君的背影就问你姨妈又教你啥子呢,该不是又要收拾我吧?
金郁白他一眼:“你当我姨妈是熊家婆哟,她说让我拉着你走正路,喊你莫千翻儿。”
孟锦野双手一拍说:“我天天窝在市场里卖鱼,每天回家都是一身鱼腥气,要是不先洗澡,自己那喳闹妈就不准自己上桌子吃饭,这正路走得还不标准呀?”
金郁笑一笑,从口袋里就掏出一包玫瑰花种子来塞到孟锦野的手里说这花是自己从西农大学求回来的好种子,好生养莫糟蹋了。
孟锦野接过种子看一看,却凑到金郁耳边说:“种出红玫瑰我亲自送给你哟。”
金郁脸一红,抬起手来却又放下,呸了一声转过头去。孟锦野早已是个识趣的,便背后一下搂住了女子,在脸上狠狠亲一口跑了开去。似乎这一吻就有了魔力,野娃儿疯魔一般沿着湖堤乱跑。他一边跑就听着金郁笑得开心,自己却是泪流满面。他要是不跑开了,真怕精灵一样的女子从他游移的眼神里看出那隐痛来……大猫儿站在湖岸远处冲孟锦野招手。他跑过去就看见大猫儿一脸的惊慌,便问:“又啥子事?”
大猫儿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话:“你那叔叔孟长信的婆娘……真……真的遭人强奸了!”
孟锦野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给猛烈地抽打了一拳,愣了片刻才问:“他现在在哪里?”
大猫儿说还能在哪里,藏在自己屋头撒。
孟锦野左手握拳就砸在自己右手上说:“这才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哦,这个狗日的土贼这一哈把我们全部笼起了。”
大猫儿有些疑惑:“他搞婆娘,骟他的鸡儿,关我们球事?”
孟锦野啪一巴掌就打在大猫儿头上:“今早上是哪些人去闹的孟长信?你以为那家人都是哈子,就你聪明?”
孟锦野说:“你去给风进出拿个信儿,喊他把我们的小金库里头的钱弄点儿出来。你拿回去交给那个杂种,喊他马上走,越远越好。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