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好好读书成天打架，我叫你惹是生非”，项诚手起棍落，重重的挥在跪着的男孩身上，男孩跪在地上，脊背笔直地挺着，咬着牙齿扛着，不吭一声也不求饶。

    小姑娘隔着帘子看着，双手攥的紧紧的，手心里冒着冰凉的冷汗，浑身冰凉冰凉的。

    今天体育课在操场上跑步，她没留神，被飞来的足球给狠狠砸懵了脑袋，仰坐在地上。这不知是真心还是无意的飞来横祸，令她举手无措，过来捡球的那个高年级的男孩子，朝她投射过来鄙夷的眼神，看着她摔倒在地的滑稽样，不停的哈哈大笑。

    “哎哟，我这脚法真厉害！一脚就命中！”那个男孩自吹自擂的口气，一手端着足球，得意洋洋地挤眉弄眼，另一只手向后捋着自己的头发。

    操场上的其他人都被逗坏了，笑的前仰后翻。

    小姑娘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她看看四周，所有人都是一副嘲笑鄙夷的目光，她撑在跑道上的手愤愤地抓握成拳，手心里的煤渣扎的她生疼，她胸口剧烈的起伏，朝面前的始作俑者脸上丢去一把石砂。

    “哎哟...”男孩叫了一声，被细砂迷了一只眼，他愤怒地甩开手中的足球，“臭丫头，不想活了！”说着走上前两步，冲着地上的小姑娘就要一脚。

    “砰”的一声巨响，小姑娘被不远处溅过来的沙石呛了一脸灰，这回倒霉的不是她，而是面前那个飞扬跋扈的男孩子。

    “大勋，没事吧！”他的几个队友飞奔过来，看着仰面倒地的他，强忍住即将溢出嘴边的笑，这模样实在滑稽。

    那个被称作大勋的男孩挣扎着爬起来，看着不远处那个飞奔滚动的一个篮球，他挣脱手臂上扶起他的手，愤恨地看向另一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是他！他不会忘记，前几天和他打架，扭扯在一起，又臭又硬的男孩就是他。

    那个男孩非常瘦，但是很强硬，面对高出半个头的他丝毫不畏惧。刚刚是他将那只篮球球踢在了他另一只小腿肚子上，他一股涌上心头的酸痛，没撑过来，腿一软就躺了下去。

    “哼，又是你！”他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怎么着？没打够，还想挨揍？前几天老子怎么没打死你。”

    男孩不说话，目光如炬，似有一簇火焰隐藏在里面，小姑娘睁着大眼睛，讶异地看着他，前几天？想起了那天，她也是被大勋嘲笑，被他的伙伴恶意绊倒在地擦破了手心，而那天他晚回家，身上脏兮兮脸上伤痕累累，惹的奶奶唉声叹气，难道？......

    她迷惑的望过去，此刻的他是家里那个总闷着头不爱吭声的他吗？为什么此刻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屑。

    远处的篮球场上传来同伴的呼喊声，“项北，还来不来？”，男孩以凶狠的眼神警示大勋，并不打算多做纠缠，转身之际，目光掠过地上的小姑娘，轻轻一瞥，带着隐约的嫌弃和厌恶，小姑娘周身发凉。

    “你他妈想跑。”这边的大勋不干了，冲上去冲着男孩子的后背重重一计飞脚，男孩子一个踉跄向前扑去，这下子激怒了他，他回身一计重拳砸在大勋右眼上，“你他妈……”大勋吃痛的大喊，两人扭打在一起难分伯仲，一个不吃亏另一个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别以为咱们不知道，这丫头片子是你爸和那个狐狸精生的，她妈是勾人的狐狸精，她是小狐狸精，你爸是冤大头，镇上的人都这么说……”扭打之际，大勋嘴上不饶人，然而这一席话彻底激怒了他，男孩子使尽浑身解数扭转过来齐坐在大勋身上，一阵疯狂的重拳如瓢泼大雨般重重招呼在了他身上，大勋竟渐渐处于劣势。

    小姑娘赶紧站起身冲过去欲拉扯住他，“别打了，别打了...”，足球场和篮球场上的人也纷纷前来劝阻，混乱之中，小姑娘被人拉开，恍惚之间，她分明看到他猩红的双眼，象某种野兽，特别的凶狠。

    结果他们被叫到教务处，教务主任和那个叫大勋的男孩子家私教甚好，这也是为何他在学校如此跋扈的原因。其实，他们从小就认识，卞大勋家和他们在一个镇上，两家就隔着几条巷子而已。

    项叔从学校将他带回来后气的双手发颤，想必没少受教务主任的气。

    “你不争气，你这个孽畜，丢我项家的脸”，棍子一下一下落在男孩身上，“你说不说？为啥打架？我平时是怎么跟你说的”，男孩强忍着疼痛，一语不发，他就是这个性子，倔强的象块顽石。

    项诚真是恨铁不成钢，为人父母的心情与苦楚，就像一碗浓郁的中药，煞费苦心的熬制，你喝下去，苦不堪言，也很难立刻见到疗效，你抱怨他烦人与无用，然而，日子久了，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他竟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姿态默默地治好了你的病痛。

    老太太在里屋，着急的来回转悠，儿子教训孙子，她从不干涉，可内心还是心疼自己的小孙子，这么打下去，可怎么得了。小姑娘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拿了顶毛线小帽，戴上出了门，外头冰天雪地的这是哪去？老太太叫她她也不回头。

    她一路追寻，来到了一家游戏厅门口，掀开厚重的棉絮帘子，里面聚集着大大小小的男孩子们，热乎乎的热气袭来，她顺手摘了帽子，放在进门的桌上。她环顾一周，果然看到一个游戏机前聚集了一堆男孩子，她坚定地走过去，“卞大勋”，一声清脆的声音，象春天的百灵鸟。

    游戏厅里瞬间安静了，大家诧异地回头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小姑娘，小脸被冻得红彤彤的，嘴里喘着粗气。坐在游戏机面前的大男孩顿住手里的游戏手柄，有点不耐烦又震惊的侧头看着她，眉头紧皱，他脸上青青紫紫，眼角有凝固的血，校服拉链敞着，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血渍。

    “你干啥？”

    “你跟我走一趟。”

    “上哪？”

    “去我家。”

    男孩们凑上来看热闹，“哎哟，有问题……”大家起哄道。

    “滚”，大勋朝看热闹的男孩们喝一声。

    “有毛病啊，去你家干啥？”

    “去跟我叔儿解释清楚，今天是你先动手打的项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