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冬天到了,寒假还会远吗?下了火车,远远的,大勋就看到了她,穿着一件藕粉色防寒服,配牛仔裤和雪地靴,加上她短短的头发,显得特别高挑利落,有一种说不出的明媚感,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和那些娇滴滴头发长长的小姑娘们很不同。
他高兴地朝她挥手,飞奔过来,?“小夕,放着别动,我来我来”,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接过何夕手中的皮箱。
何夕见到他很高兴,哈哈笑着说“你别急行吗,还是老样子”。
大勋看着他乐,“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嘛,走,咱坐车回去。”说完轻轻拽着她的手臂出站。
他开一辆新款的宝马五系SUV,车就停在不远处。
“哇,豪车啊!”何夕绕车一圈赞叹,“你这是去哪打家劫舍了?”
“嗨,还能是哪,从我老爸那呗”,他难掩兴奋,“快上车,外边冷。”
大勋开车还算稳当,果真是新车,到处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很有质感。
“怎么样,还不错吧?你可是我这车上第一个女生,当然,除了我老妈。”大勋习惯性的抓抓自己的头发。
“哈哈”,何夕笑出声,“想不到我有这种待遇啊”。
“那当然了,项疯子都还没坐过呢。”
说到这,何夕问道,“他今年什么时候回家?”
“说是过阵子,估计临近过年了吧。”
“也不知道忙活啥呢,说有事,晚点回。”大勋接着说道。
过了年他应该就出国去了,到时再见不知道是何年光景。
小镇的新年很有年味儿,到了年关,每家每户都忙的热火朝天,项叔手中的狼毫毛笔洋洋洒洒,潇洒大气,忙着给左邻右舍写对联和福字,这等到三十儿晚上是要和门神一起,贴在厚重的大木门上,祈愿一年平平安安,风调雨顺。
奶奶一双巧手,寥寥数剪,一张张妙笔生花的窗花便跃然眼前,有金鸡报喜还有鱼跃龙门,何夕捧着红彤彤的窗花纸高兴的不得了。
大锅里还蒸着各式各样的面点,有她最爱的红糖包子,咬一口下去,松软筋斗的面皮还没在齿间辗转开,里面的红糖顺着开口流出来,趁着淌落之际将它吸进嘴巴里,甜蜜香甜在唇间满溢,沁入心田;还有小清新的香葱花卷,上面洒了白芝麻和碧绿的小葱,放了苦豆的花卷微微呈嫩黄色,小巧可人,特别讨喜,像春天里含苞待放的迎春花,以及炸的外酥里嫩金黄的小麻花,她可以一口气吃上七八个,满口酥脆,欲罢不能,那种幸福感难以言传,什么烦恼都被破解了。
生活就是这样,对大多数人而言,它是一股莫之能御的洪流,而期间偶尔穿插的温情脉脉,就是我们终其一生去追求的小幸福,哪怕只是短暂的存在,也依然愿意耗费毕生力气。
奶奶照例给她做了中式的玫红色绸缎小袄,上面印有银白色有暗花,立领盘口,袖口翻出一截玫红色缎面儿,显得古色古香,特别喜庆,她穿在身上衬着白玉无瑕的皮肤,像一朵绽放在冬日里的腊梅花。
临到过年的前三天,何夕陪着奶奶去集市上赶集,买了一大堆的年货还有爆竹。刚巧碰上集市上的秧歌舞狮,红红火火好不热闹,何夕穿着小缎袄在路边站着,高兴的看着热闹,那舞狮矫健灵巧,还有后边那些踩高跷的匠人,好技艺,不仅可以拿着绣球在前边逗狮,还能翻跟头,后边还有男人扮成的老太太,骑着小毛驴,做出极滑稽的表情动作取悦众人,何夕搂着奶奶,高兴的直跳,奶奶也看得哈哈大笑。
正看的开心的时时候,她不经意看到对面站着的人群里一个高高大大的熟悉身影,正在试着穿过人群,她怀疑自己看花眼了,眨了眨再一看,竟然真的是他,她有些意外,直到后面跑来喳喳呼呼的卞大勋,朝着她招手,她才确定,轻轻拍拍奶奶,朝着对面指了指。
“小北”,奶奶激动的叫出来。
项北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他面上也挂着喜悦,一直张望着对面,何夕穿着玫红色的缎袄,小脸红扑扑的,黑黑的短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左顾右看,在看见他时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嘴巴里呼出淡淡的哈气,活脱脱一个可爱的福娃娃。
等到表演的队伍过去,他跑了过来,给了奶奶一个大大的拥抱,奶奶有些喜极而泣,“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打个招呼。”
“奶奶,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回来陪您过年。”
“唉,好,好!回来就好。”
何夕笑着说,“连我都没告诉,卞大勋,你要小心了。”
“我这不是要给大家一个惊喜吗?我前天就知道了,憋着没说,谁也没告诉,可憋死我了。”大勋揉着自己的心口。
“你们两只小狗!”奶奶指指他俩。
“奶奶,咱回去吧,我叔还不知道呢,今天多加几个菜。”
“好,好!这就对了,一家人齐齐整整才叫过年”。
……
对何夕来说,最惬意的事情莫过于窝在古董店里看古书晒太阳。项叔这两天事多,她来给她叔守店。
窗边放着一把古旧的藤椅,项叔没事就坐在上面喝喝茶,古董店里有许多古书籍旧报纸,多是从别处回收回来的,或者是有人送来修缮的,最后又觉得不值钱因而没有取走,当然类似这样的古物也有一些。
她坐在藤椅上小心翼翼地翻看一张旧报纸,民国三十八年《大公报》,泛黄的纸张,富有年代感的繁体文字,通篇自右至左竖排印刷的格式,还有右下角一则止咳糖的小广告,每一处都是磁石,对人产生深深吸引的魔力。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打破了这午后的宁静。
何夕看见来人,叫了声“表叔”,遂小心放下手中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