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就到这吧，我上车了。√”项北朝大勋伸出手，大勋愣在那里支支吾吾的，并没有要把背包给他的意思。

    “你干嘛，怎么了？”

    “没，没事啊。”大勋左右张望，嘻嘻哈哈的回答他，特别地奇怪。

    “包！”项北问他要。

    “再，再等等，还早嘛。”

    “你又犯啥病了？”项北不耐烦了，伸手指他。

    “要不，去喝杯咖啡。”

    项北伸手已经要抽他了，这火车都快要开了，喝咖啡……

    大勋焦急的不停朝入口处张望，额头上冒出了汗，快要拖不住了。总算，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小白兔一样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可算来了，大勋松了一口气，眼看他就不行了。

    看到何夕匆匆忙忙跑了过来，项北有些意外，她是来送他的？

    “哎哟，我的妈，你可算来了。”

    “来了来了”，她朝大勋使了个眼色，看到项北迷惑的看着他俩。

    “恩，那个，你今天就回学校了，我来送送你。”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的，似乎很不解，低头看着她颇有几分探究的神色。

    她内心汗颜，一双大眼睛骨溜骨溜的转，要不是为了项叔，她才不来呢。

    “恩，那个，奶奶千叮万嘱叫我告诉你，没事多打电话回家，这次回去顺顺利利毕业，好好找个工作。”

    “照顾好奶奶”，项北对何夕说，他顿了顿欲言又止，片刻后说，“还有那老头。”

    何夕微微点头，这父子俩一个脾气，谁也不会对谁服软。

    “大勋，我跑过来快要渴死了，你去帮我买瓶水吧。”她朝大勋眨眨眼。

    大勋意会，结结巴巴的说，“啊，啊好，那个，疯子你陪我去吧，我还有话要同你说。”

    “干什么？没见火车马上开了吗。”项北想要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哎呀，走吧，这一走又好久见不到，人家想你嘛。”大勋耍赖，硬要把他拖走，项北无奈地看着二人。

    “包背着多重啊，我拿着，你们快去快回”，何夕顺手拿过大勋肩膀上的背包。

    看着二人走到售卖部，何夕赶忙将一个信封塞进项北的背包里面去……

    火车慢慢开动，项北看着下面的二人扬着脸冲他挥手告别，大勋笑的如释重负，何夕眯着双眼，笑的灿烂。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拉开背包的拉链，看到了她放进去的那只信封，里面是他的那两万块钱，还有项诚写给他的一封信，寥寥数笔几句话；“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

    北方的春天冷静而淡然，生机来的并没有那么快，你要等到春暖花开，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项北走后，很久没有了消息，项叔依旧整日扎在古董店，这两年，经济形势不好，外面以次充好，仿造做旧的假货又多，古董店的生意也十分不好做，项叔精益求精，做的是口碑和回头客。但是这年头，古董行业水深不见底，什么都是利字当先，像项叔这样秉承匠人之心追求还原本真的人越来越少。

    项叔带她到王大胡子那里学习书画，王叔在当地是个很有名的书画家，逢年过节，到他府上求得一字一画的人简直门庭若市。

    王大胡子对何夕说，“想跟我学的人可不少，这可不是个轻松差事，想学书画，就要先拜师学艺。”

    何夕不能辜负项叔的心意，按照规矩极诚恳的给王叔敬了茶，行了礼，此后，她就是王大胡子的关门弟子了。

    结果拜师第一天，就出了难题给她。王叔赠了一幅字给她，上面用狂草写着几个大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丫头，学字画是要有慧根的，你虽拜了我为师，可这若是没有慧根也是万万学不成的。”于是，拿了只狼毫笔给她，“你就照这个做，做好了，我教你真本事，做不好，你就回老项头那去。”

    于是，何夕每日开始钻研制作毛笔的工艺。毛笔的制作过程甚为繁复，名画、墨宝能千古留传乃需有名笔相配，所以制作毛笔犹如一门严谨的艺术。单单洗毛、泡水这一步就需足足花费六到二十四小时不等的时间。她用七天天做好人生第一支毛笔，然而笔锋全无力道，毛软而无力，根本入不了他老人家法眼。

    第二次浸泡时间过长，狼毫没了弹性，落笔生硬僵直，全无活力，又一次失败。就这样，整整一个月，她每日都在与毛笔博弈，满手伤痕累累和蜕皮，奶奶心疼她，隔三差五给她送来羊脂膏。终于，一个月后，她教了一张还算满意答卷，王大胡子笑着收下了她制的笔，对她说，“这才是你送给为师的见面礼，虽然还远远没有达到我的标准，但是进步的速度却已经大大让人意外。”

    她满心欢喜，总算有点收获，再看自己的双手，粗糙不堪面目全非，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女孩子的手了……

    匆匆忙忙下了火车，耳朵有点闷闷的，走出站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扬着头朝里面张望，这时有人喊她的名字，朝她挥舞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