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而破碎,用活着来修修补补。——尤金·奥尼尔
厚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鸣响,像是在和进来的人打了个招呼。里面冰冷而黑暗,失去了主人,它变的了无生气黯淡无光,谁曾记得它曾经也门庭若市熙熙攘攘过。
何夕伫立在原地,四下打量着这间古董店,脑海里浮现那些温暖而惬意的过往画面,项叔就坐在那张写字桌前,听到响动,轻轻抬起眼微笑着看她,鼻梁上总架着那副戴了许多年的花镜,“来了,丫头”……她迫不及待循着那一声问询走过去,却突然一切都暗淡下来,周身冰冷,四下只她一人,和这座空空荡荡的古董店。
她手心里攥着项诚留给她的钥匙,是的,只她一人。
距项叔离世已经一个月,葬礼过后,项北病危,足足昏迷了七天,医生甚至一度下达病危通知,那一次她害怕极了,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他了……
她日日夜夜抱着他与他讲话,从儿时对他的避之不及,到长大后的刻意疏离,和如今这份深入骨髓的依依不舍,二人一同成长逐渐了解,一同经历过生死,有些事情只有到要失去的时候才会真正认清,在此之前,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项北于她竟是这样的存在。
心力憔悴不堪,日日夜夜祈祷,总算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整个过程里她无比的坚强而执着,当医生告诉她项北已脱离生命危险时,她自己却昏倒了。再醒来时却不见他,心心念念的人已经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将她的心就此尘封。
我们来不及缅怀过去,因为时间从不停留,有些事情只能留在心底化作深刻的伤痕,留待夜深人静时独自舔舐。
不久后的一个清晨,随着一阵鞭炮声响,这家朝夕古董店再次开门营业。
赵时如进来的时候,门口挂着的驼铃发生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她走进来发现店里点着清雅的兰香,若有若无的香气将人包裹住,店里摆设极为考究,右侧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各类古物,交相呼应,明明都是不俗之物,个个出彩,却不曾有一件独占锋芒,全都低调内敛,相得益彰。赵时如暗暗佩服。
不一会,从里间走出一位妙龄女子,白皙透亮的皮肤,清新干净的短发,身段窈窕纤细,宛若一朵水中清莲,与这店整体的气质十分契合。
只见她温婉的同自己点点头,“您好”,说着端起桌上温着的茶壶,酌上一盏微笑着轻轻递到她面前,赵时如双手接过,润了润唇,上好的西湖龙井。
“您是这店的老板?”赵时如试探地问,有点不确定。
那女子淡淡地笑而不答,唇边的梨涡晕开,清甜无比。
“我听说这家老店少说也有几十年的口碑,没想到老板竟然是位年轻小姑娘。”
女子眼中波光流转,十分有灵气,点点头说,“这店是我父亲的,口碑也是我父亲创下的,我只不过是机缘巧合,所以不敢怠慢。”
赵时如定定看着她,美人他见过太多,可大多美则美矣毫无灵魂,或以娇媚容姿装点修饰出的美,而面前这位算不上惊为天人,却灵气逼人,有一种率性干净的清透,令人难忘。
“不知贵客今日到来有什么我能效劳的?”
赵时如回过神来,脸上泛起一点红晕,“是,是这样的”,他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调过来打开递过去,里面陈着一只碧绿的翡翠玉镯,水头饱满光滑,质地细腻圆润,清新明亮,莹润清脆,上好的老坑玉料,只是可惜,已从中间断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