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57
回到巴黎,日子过得总是惶恐,一个多月了,何夕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秦勉的消息,他究竟身在何处,生死未明,她身上还收留着他视为命一样重要的东西,她不敢回公寓只得整日整夜在工作室里埋头工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除了等待,似乎别无选择。√
天色将亮,指间的烟蒂结了很长,他抬头望向远处陷入沉思,有一种不知身处何处的错觉。清晨的凉风顺着脖颈钻入衣襟内,他这才清醒起来,拉扯了下自己的风衣,顺便打量起周围的街景,干净整洁的街道,两边是优雅舒展着身躯的法国梧桐,他从昨天傍晚起,一直坐在一座小二楼公寓的阶梯上,看天色由黑渐亮。路上渐渐有了行人,他吸完最后几口香烟,起身,向薄薄的晨光里走去……
忙碌的日子没有什么特别,每天似乎都是一样。何夕对着电脑屏幕上一尊玉壶,那壶身和壶把是上等的龙泉青瓷,之间以一条金属细链相连,然而壶嘴却以金属材质制成,不伦不类,说不出的别扭,这件瓷器出自圆明园,现藏于法国枫丹白露宫,当年流落海外后不幸被切割改造,以适应当时法国社会的审美,却完全曲解了浑然天成的中国之美,实在遗憾。何夕正在试着还原壶嘴本来的形态,她参看了大量史料和素材,试着勾勒出已经不复存在的壶嘴模样。
就在此时,身旁的电话忽然急切地响起,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她看到一连串陌生的号码,心中忽然警觉起来,连忙摁下接听键。
“何夕”!
果然,是她期盼多日的声音,秦勉还活着,她内心欣喜。
“你在哪?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不要担心,章华之和秦肯已经向我发难,这一次要和他们来一个了断。”
“需要我怎么做?”
“今天之内会有人去向你拿东西。”
“是汉克吗?”
“不,对你来说是个生面孔,为了保险起见,你来选个地方吧”。
“我工作室旁边的咖啡馆如何?”
“没有问题,你见到他后互相问几个问题确定身份”。
“好”!
“你问他,秦先生最近好吗?他会回答你,秦先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您。接着你继续问他,秦先生何时来?他会回答你,秦先生会陪伴您一生一世。”
两边皆沉默,他在等待她。
“这是变相表白了吗?”何夕只是笑着调侃。
“你一直都知道”。
......
“我,会按照你说的来,你要保重!”
“何夕,很快便能再见”!
随后他和她约定了今天对接的时间。
下午,何夕独自下了楼,一路走进旁边那家咖啡馆,她端了杯拿铁出来,四下环顾寻找着,她打开杯盖吞下一口润润自己干燥的喉咙,阳光放肆的洒在街角照在身上撒野,她微微抬头眯了眯眼睛,有些看不清楚面前的街景,只觉得模模糊糊有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街对面正在朝自己看。
“会是他吗?”自己今天要等的人。
许是阳光太耀眼,她看到那人身上泛着七彩的光芒熠熠生辉,就像传说中的七彩祥云。身旁有店员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接着,那身影牢牢锁定她朝街对面走过来,他踏着七彩祥云仿佛为她而来,她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逐渐的,走进了,他真实的映在她面前,她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咖啡不知如何已经掉落在地上,她抬头在他明亮的双眸里看见不知所措的自己。
坐在咖啡馆里,耳边流动着慵懒的爵士乐,周围的桌子全是满的,人们三三两两坐着低头耳语,享受着轻松惬意的下午。
“过的怎么样?”还是他先开口。
“挺好的”,她回答,“你呢?”
他微笑着点点头。
她抬头看见他的面孔较之前消瘦,令的棱角更为分明有力,一双大而黝黑的双眼更加深邃有神,下巴和腮部隐隐冒出青色的胡渣,淡淡的笑着看着她,少了些年少时的轻狂,多了分沉稳隐忍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