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媛穿着一件浅驼色的长款风衣,一头如水的秀发垂在腰际,面目清甜白皙,唇间一抹浅浅的朱红,便已足够美艳动人,当真是一个美人。√
何夕有些意外,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只见她朝缓缓自己走来,脸上挂着淡淡的一抹微笑,和从前很是不一样。
她也端详着何夕,和从前一样清清瘦瘦的模样,一头短发更衬的她五官分明,有很强的立体感,那与生俱来的异族风味似乎比从前更鲜明了些,尤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灵动的像是一汪清泉。这样的女人天生有一种要命的神秘感,吸引着人挪不开眼。
“好久不见,何夕。”她对自己说。
“别来无恙?”何夕问她。
“是问我还是问项北?”
“你见过他?他在哪?”何夕忽然就慌了起来,心口剧烈的起伏。
“一年多以前,那时我见到他,就像一只流浪的野猫野狗,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生气儿。”
何夕攥紧了手掌。
“他说你嫁给别人了!”
“不,那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是误会,我没有。”
李心媛静静地看着她半天,开口对她说,“何夕,你知道曾经我有多恨你吗?我恨你,是因为我嫉妒也羡慕”,她低下头轻叹一口气,“曾经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可是我费劲了心力,终不能如愿以偿。而你,你不费任何力气,他就自然而然跟在你身后,你知道吗?他虽从不说,却甘愿为你赴汤蹈火……而我,一厢情愿,至始至终不过是一个笑话。”
何夕眼中已经噙满了泪,“你可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不,我不知道。那时我只是对他说,够了,项北,你为她做的一切该到此为止了,你不是还有未尽的事业吗?你的抱负和理想,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她看着落寞失意的何夕,“其实,我和项北都一样,我们是同一类人,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不惜牺牲一切,可是却忘了对自己好一些,事到如今,我已经放下了!我想项北,他也应该学会放下了。”
何夕抬起头看着她释然的笑一笑,转身离去。她看见在街的对面一辆轿车前轻轻靠着一位高大帅气的男子含情脉脉地看着迎面走来的李心媛,仔细地为她打开车门,微笑着和她说话,载她离去。
从前,何夕总觉得自己认识的李心媛,美则美矣,却少了些灵魂,,美的苍白乏味,而那一刻的李心媛确实比从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美的鲜活动人,她知道,那是幸福的模样。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不断的学习跟自己妥协。
那么项北,你呢?此时此刻,你又在何处修习,曾经那些没有实现的梦,你去追了吗?那些受过的疼、那些断肠透骨的伤都已经好了吗?还有那些难以磨灭的人和记忆你真的可以彻底遗忘吗?
......
远在千里之外的非洲肯尼亚,印度洋板块和非洲板块的交界处,悲剧每日都在上演。剧烈的八级地震,山呼海啸,家园被毁,无数的难民流离失所,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耳边是孩子的哭嚎、轰隆隆的雷雨还有遍地的废墟和接连不断大大小小的余震。
“项,这里还有一个人,这里还有一个人...”,斯蒂芬拿着一把铁铲大声的呼喊,远处三步并作两步跑来一个人,满脸漆黑,双手血红,他迅速地飞奔过来,顾不得喘一口气,二人争分夺秒地将地上的碎石清理开,他手上被磨出了大大小小的血泡,有些已经破裂,血水留下来,滴在泥土里,混杂着汗水、雨水。终于,他们看到了一只手,微微颤动着,那是生命,是对生的渴望,项北蹲下去紧紧地握住那只手,什么都没说,却在告诉对方,“我看到你了,别怕,我会救你”。于是,更多的人超这里飞奔而来,这是条生死线,和死神赛跑,也许需要的是一种很强大的信念。所有人更加疯狂地挖掘,渐渐地,一点一点,露出了脑袋、脖子和上半身......
“天快亮了,项”,斯蒂芬躺在废墟之上有气无力的对身旁累倒下的项北说。
他没有丝毫的力气,只是躺在潮湿的废墟之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地平线上即将升起的日出。
“项,他的下半身没了,他痛不欲生。”斯蒂芬闭上眼脑海中全是最后救出的那个十几岁少年的模样,下半身被重重的石柱压住已经坏死,必须截肢才能保住性命。
“不,他会好好活下去,他九死一生,此后,会比任何人都更加惜命。”
他舔着干涸的嘴唇,气息微弱,昏昏沉沉的,身体上滚烫的温度惊人。
“真的吗?项,这就是你们中国人的哲学。”
他已经听不清斯蒂芬说什么,眼皮沉重的要命,那一线日光眼看就要闭合,耳边是斯蒂芬的叫喊,“项,别睡,快醒醒,救援队马上会来的......”,脸被斯蒂芬重重的拍打,他却越变越轻,好像脱离出躯壳,就那么远远的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自己……
几天前,他们随威尔逊教授来到肯尼亚,参加非洲城市基础建设与规划的国际研讨会议。谁知就在会议结束即将离开的时候,发生了大地震,面对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度,他们义不容辞地加入了抢险救灾的志愿者行列,奋战了一天一夜,那个男孩是他们发现的最后一个幸存者,也是他们救出的第六个人,后来,他们亲切地称呼他为little?six(小六)。
三日后,他手部的感染的得到了很好的抑制,烧退了人也清醒了。斯蒂芬和他一起住在医院的过道里,这里的医疗条件极差,到处都是遍地哀嚎的伤者和痛失家人的幸存者。
他低头默默看着自己的双手,微微浮肿,那些血泡所到之处依旧触目惊心。
“知足吧,差一点就会被截掉。”斯蒂芬打趣地说。
他则摇摇头,一边脱下病袍。
“oh?my?god”,斯蒂芬惊讶地像发现了新大陆,“项,你这里,居然是枪伤。”斯蒂芬不可思议地在自己胸前比划,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则坏笑着告诉他,“亡命徒。”说着边下地穿鞋子。
“等等,你要去哪?你的手还没好。”
“腾地方了,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伤的比你我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