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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慢慢挪着步子从前院回了自己的住处,屋子门口,钟嬷嬷带着橘黄和茶绿两个正围着走廊转着圈圈,她在楼梯口一出现,钟嬷嬷立马跳着小脚迎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人瞧了个遍,见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烟雨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又看了看一旁同样一脸担忧的两个丫鬟,心下一暖,这几个虽然是半路上认识的,倒是真的将她放在了心上。
“嬷嬷,我没事,你放心吧!”
钟嬷嬷几乎是瞬间双手合起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夫人全须全尾的从爷那里回来了。
几人迎着烟雨进了屋,觑着她有些疲惫的神色,虽然心里疑惑着也不敢多问,端茶端点心,侍候着她用了些吃食,烟雨应对了半晌那煞神,早就身心俱疲,干脆倒在床上睡起了大觉。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至于结果如何,端看那煞神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了,她现在就是那案板上的鱼,等着他想明白过来准备处置。
总归也就这样了,她也无力再反抗,听天由命算了。
钟嬷嬷侍候着她在床上躺下,依着吩咐带着人出了屋子,也不敢走远,就在旁边的倒坐间里,心事重重的等着。
半下午的时候前院传来了消息,爷发了大怒,奈良将军被罚跪在院子里任谁不得求情。
钟嬷嬷有些惊愕的看了看那前来报信的婆子,急忙转头往里屋看了一眼,低垂帘缦间那位夫人正睡的熟得不能再熟。
报信的婆子前脚刚走,左承山带着人就过来敲门:
“钟嬷嬷,奉爷的令,爷要见姑娘。”
又见?钟嬷嬷忍不住一颗心提起,立时起了身去开门,瞧见是左长史,急忙屈膝行了半礼。
“先生怎么来了?”
左承山恭敬之中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看向她:
“姑娘可在里头?爷要见姑娘。”
钟嬷嬷有些讶然的看着他,她刚刚没听错吧,长史大人称呼里头称的可是姑娘,那位夫人,姑娘?
左承山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事...哎...
一时半会儿的真是说不清楚。
钟嬷嬷见他只顾摇头叹息,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皱着眉头回道:
“姑娘还在里头歇息,我这就去将人叫醒过来。”
左承山点点头,干脆带着人就站在门口等着。
钟嬷嬷带着一脸问号进了里屋,不多时,烟雨收拾停当走了出来,瞧见左承山径自开口问道:
“爷又见我做什么?不是之前刚见过?”
左承山抬手恭敬地作着揖,堆起满脸笑容回道:
“属下也不甚清楚,姑娘过去就知道了。”
烟雨微微皱起眉头,想不明白这厮又是抽的哪门子疯?难道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她转头交代了一句钟嬷嬷,又看了看橘黄和茶绿,示意她们无事,就跟着左承山一路下了楼梯。
前院沿廊下,奈良笔挺着身子跪在那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端还留着隐隐的血迹。
烟雨进了院子瞧见他,脚步立时顿了顿,心思转了两圈,想起自己之前遭的那些罪,再看奈良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起来,他在其中可是起了不小的作用,这会儿上他受惩罚,嗯,她就放心了。
想是这么想,脸上可不敢表露半分,只状似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转头询问一般看向左承山:
“他这是...被罚了?打了那一顿还不够,还让人跪在院子里反省?”
奈良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烟雨,又慌忙低下头,左承山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又看向烟雨,忍不住又轻轻叹了口气,这位姑奶奶...哎...还真是惹不起啊!
屋子里赵元灏端坐在临窗的书案后,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书信,听见脚步声也没有抬头,烟雨进了屋四下扫了两眼,之前被他弄的有些凌乱的桌椅已经恢复如初,看来她走后有人已经进来收拾过了。
眼下,虽然还不清楚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他能这么快就控制住情绪,足见这人的了不起,也是,能居高位者又有几个是喜怒形于色的。
赵元灏微微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垂手静默的小丫头,和刚刚骄傲扬着下巴的模样截然相反,这会儿上这丫头似是收起了所有的锋芒,静谧安然的如风中晚荷,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安然不动。
白皙秀气的小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瘦瘦小小的身板,风一吹就能倒下,骨子里却执拗异常。
烟雨转过头正对上他带着审视的冷脸,立即敛起脸上的神情,温顺恭敬地屈膝福了福身子。
赵元灏皱着眉头,半晌方才开口:
“我只问你,既然知道寒烟华并非相救本王之人,为何不早说?”
烟雨想了想回道:
“起初并不知王爷身份,后来知道了,王爷已经让人提了亲。”
赵元灏眉头紧锁,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烟雨跟前,低下头俯视着她:
“本王以为她就是你。”
烟雨恭顺地低着头。
“爷有心了,多谢您!”
“你可知道,本王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烟雨点点头。
能以自己的正妻之位报当日救命之恩,用一句涌泉相报也不为过了。
赵元灏顿了顿才继续道:
“之前,是本王的不查,往后...本王会弥补的。”
烟雨有些愕然地抬起头,心思飞快转动起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准备放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