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赵元灏没好气道：

    “你这《女训》《女戒》上头果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这女子嫁人后的规矩竟是半点没有，本王问你，这三从四德，你占了哪一样？”

    一句话问的烟雨卡了壳，如果真要细究起来，那三从四德，她好像，真是一点边也没沾上。

    “人的出身都是老天爷决定的，我也想托生个好人家，也想有个大家闺秀的教养，也得有那个命才是，王爷这会儿后悔跟我可是没多大关系，这嫁人的事情也不是我自己的意愿，当初我可没打算嫁进王府，还不是王爷死缠烂打。”

    赵元灏道：

    “要是本王没记错，还有那么一个词叫勤能补拙，这人笨就笨了，要是好好努力，那笨鸟先飞什么的也不在话下，主要看这人是不是上进了。”

    烟雨被赵王爷一句接一句挤兑的火气又涌上来了，脸色难看地对着他道：

    “我就是朽木不可雕，怎么着吧？”

    见她动怒，赵王爷挑了挑眉也来了气，他本就对她这死遁耿耿于怀，如今见她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更是气上加气。

    “既然知道自己是根朽木，就应该有自知之明，不要随便和人打什么堵，堵点小彩头也就罢了，还赌命...”

    赵王爷嘲讽的哼笑了一声：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斤两，你是嫌命长了？”

    烟雨紧紧捏住拳头，原来他都知道了，是啊，那样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和许氏赌命，难道她输了？

    赵元灏明显感觉得到怀里身子僵了一下，知道自己说到了她的心思上。

    “那许氏是个什么身份你可清楚？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豁出性命去，这不是英勇，这是蠢，是傻。”

    烟雨再也听不下去，使出浑身力气挣脱开他的怀抱，动作麻利的跳离了他的身子，站在地中央冷笑一声：

    “我是蠢，是傻，但蠢的傻的不是跟许氏赌命，而是错误的嫁给王爷你，我们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因为有了交集，然后错误的纠缠到了一起，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拼死坚持，如果我拼死坚持也许就不会嫁给你了。”

    赵元灏最听不得她说他们的结合是错的，那简直就是他的禁区，他猛地沉下脸，眼神凌厉的看向她。

    烟雨也不管那个，这会儿脑子发热，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的确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嫁给了他，这是事实，反正都是破罐子破摔了，这话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既然话说到这了，她也不想再继续没完没了下去，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所以王爷，我既然已经从王府出来了，就不想再回去了，反正世人都知道平北王妃在那一场大火之中已经殁了，而且我也不清楚王爷为什么会找过来，我这样又蠢又傻的人，是不值得王爷惦念的，王爷还是请回吧，以后我和王爷桥归桥路归路，王爷自然还是那个人上之人的平北王，而我愿从此永留市井，过平凡的生活。”

    凌厉的眼神慢慢凝结，赵元灏感觉自己应该异常的愤怒，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可是没有，内心里一股深深的悲哀和无措涌上他的心头，慢慢地弥散开去，死死揪住了他的心：

    “若本王不答应呢？”

    烟雨深吸了一口气：

    “王爷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一介小女子自然没法和王爷相比，若王爷真的不答应我又能有什么法子，从始至终若我能有一星半点的法子，也不至于深陷王府的泥潭之中不能自拔。”

    “泥潭？你觉得王府是泥潭？”

    烟雨摇摇头：

    “王爷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出身能嫁入王府做正妃，就是天大的福气了？呵呵呵，若我能自由选择，我宁愿不要这样的福气。”

    “你怨我？为什么？”

    “不，我不怨你，我只是...有些累。”

    她说到这忽然微微低下头，眼角涌上了酸意。

    对，她不怨也不恨，她就是累了，在王府的日日夜夜，她绞尽脑汁，殚精竭虑，所以她累了。

    “累？是我让你累了？还是府里其他的人？那几个姨娘？还是...老太妃？”

    赵元灏说到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来那座王府里，竟然有这么多人让她有了逃走的理由。

    “是，王府里有太多人，太多事让我觉得累，王爷总是认为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那几位姨娘，在别人看来，王爷有姨娘在正常不过，甚至同时娶了两姐妹入府，别人见了也只道一句，王爷坐享齐人之福，可是王爷有没有想过，我和嫡姐同时嫁给同一个男人是什么感受？王爷问过吗，是，你当然不用问，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你想怎么样谁能拦得住。

    还有那些个姨娘，我本无心她们，她们却没完没了的跑到我跟前招惹，我一次又一次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们却变本加厉，试问，如果不是王爷在后头撑腰，她们能到我跟前这般造次？”

    “你若不能容人，直说便是。又何苦为难自己。”

    赵元灏本意不过想说，她要实在不喜欢那些个姨娘，他想想办法总能给她一个交代，本来那些女人于他而言也不算什么。谁想烟雨却会错了意，只觉得她是容不下别的女人，之前那三从四德的话联系到一处，不知不觉又触了她的逆鳞。

    烟雨只觉那眼角的酸涩一下子冲到了鼻腔上，让她强自忍了半晌才稍稍褪去。

    她抬起头扬起下巴，在他面前依旧不肯示弱：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能容人，让别的人和我共享一个丈夫我做不到，我这人就是心胸狭窄，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我逃了，既然不能让别人走，所以我只能自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