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愕然愣了一下,包括马车里的木晨儿。
木慎儿旋即阴下眼眸来,暗盯着他,计划乱了。
百里骓一脸友好站到木慎儿身边说:“慎儿姑娘此举,就是要告诉大家,我们两的婚事作罢。”
“作罢?”二姨娘一下子急了。
木均临阴下杀气盎动的脸,一次可以忍,两次就忍不得了!
木氏父女正欲说话,百里骓连忙说道:“慎儿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等的不是本王,而是本王为她请的圣旨。”
“嗯?”木慎儿纳闷了。
众人更加是云里雾里相互对望。
百里骓击了击掌,沉声笑道:“韩林。”
“在。”不一会儿,韩林捧着一份圣旨走来,众人纷纷跪下去,韩林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才子钟逸轩才华横溢,乃国之栋梁,木氏千金慎儿温柔娴淑,二人郎才女貌,且又青梅竹马,特赐婚于二人。钦此。”
木慎儿激动地抬起头来,赐婚于钟逸轩?
这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她木慎儿自然也不例外!只是,那钟逸轩对她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她只能仰慕他,而不敢有任何奢想,没想到,现在竟然赐婚于他!
百里骓拿过韩林手里的圣旨,递给木慎儿,笑眯眯问道:“慎儿姑娘,这是你想要的吗?”
木慎儿头晕目眩,一个劲点头,迫不及待抱过圣旨,连忙拜了几下,感激涕零笑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成人之美!慎儿感激不尽!”
百里骓淡淡一笑道:“这是陛下赐婚,你应该感谢隆恩。”
“是!”木慎儿忙伏身作拜,“慎儿谢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骓见木均临纳闷,他忙笑笑解释:“岳父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当日本王误以为晨儿痴迷钟公子,本王不忍拆撒一对好鸳鸯,所以才扬言退婚。为免让将军府难堪,所以提出另娶你的大女儿。后来才发现,原来痴恋钟公子的是令千金慎儿。晨儿昔日所作所为,只是为二人红娘,却被世人误会了。”
顿了一会儿,他再笑眯眯看着木慎儿问:“是这样吧?慎儿姑娘。”
捡了大便宜的木慎儿早已忘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拼命地点头,管他说什么,只要能嫁给钟逸轩就好!
围观的众人惊讶地眨了眨眼眸,才子与才女的绯闻再次掀起一波大浪,原来才女只是红娘,并无心栽花。
木均临冷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百里骓继续说道:“相处日久,本王与晨儿虽如鱼得水,但是,想起木大千金与钟公子一波三折的爱情,心有不忍,于是,撮合他们,代他们向皇上请旨赐婚。”
他再扬手指向自己带来的聘礼说:“这里有一半是祝贺木大千金与钟公子的婚事,一半是我的歉意。当日因为小误会,坏了我与晨儿的婚宴,所以,特意补办一次。籍借万人同婚之喜,让晨儿正式成为瑄王妃,也好断了坊间的流言蜚语,莫坏了她的名节。”
“……”马车里的木晨儿迷惑地愣了愣,百里骓的葫芦里到底在买什么药?他今天在耍什么花样?竟然把“心爱”的木慎儿让了出去,还要补办婚礼?
她下意识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喜服,补办婚礼吗?什么意思?
百里骓看了看木均临阴晴不定的脸,拱手笑道:“岳父大人,将军府可否行个方便?”
木均临迷惑地看着他,捉摸不到他的用意,但是,这对木晨儿来说的确是好的,这样,再也没有人对她闲言闲语。
顿了一会儿,木均临沉声道:“瑄王,既然你对晨儿有心,那便无需再办婚礼,一个女子二次从家里出嫁,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百里骓不以为然摇摇头说:“我与晨儿都不是注重世俗目光的人,只是趁着今日之喜,凑个热闹,弥补遗憾。人生在世,总会惹来流言蜚语,只要问心无愧即可。”
“问心无愧吗?”木均临若有意味打量了他一下,再点头沉声道,“若是晨儿欢喜,我这个做爹,只好答应。”
虽然再嫁的名声不好,但是,如此一来,谁敢嘴说她的半句不是?
一旁的韩林瞅了瞅百里骓嘴角那抹阴损的笑弧,只得感叹这主子的确腹黑,稍稍一撩拨,把一个烂球踢到钟逸轩手里。
既瞬间抹杀了木慎儿阴损的计谋,又让钟逸轩从此不得安宁,灭了王妃痴恋钟逸轩的“谣言”,保了王妃的名声,把自己的点错新娘的乌龙事说得正气凛然,还一次性摆平了这次迎亲的风波,挽回了两家人的面子。
而他,得了最大便宜的,还成为了一个“大善人”。万民同婚分明是他为了另娶他人而发起的,现在到变成了为了讨好娇妻而去蹭场。
二姨娘心急如焚拉了木慎儿一把,小心低念:“放着王妃不当,你傻呀?”
木慎儿满脸陶醉说:“娘,王妃算什么?一个不能人道的王爷的王妃算什么?表哥,我要嫁表哥!那才叫全城轰动,天下女子痛心疾首了!”
百里骓走上马车,解开捆绑木晨儿布条,拿下都塞在她嘴里的东西,微笑道:“还闹脾气吗?”
木晨儿鼓起泡腮,侧目盯了他一眼警惕问道:“百里骓,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你不都听见了吗?”百里骓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你这死脑袋,还没想明白?”
“我想明白了!”木晨儿气呼呼地推开他的手,愠闷说道。
“真的?”百里骓欢喜笑问,但是,她想明白了,为什么却是一副生气的表情?莫非?她气他擅自给钟逸轩指婚?她在意钟逸轩?
木晨儿沉着脸,一把推开他,跑到马车下去。
众人看见真正的新娘子出场了,心头多了一份兴奋的跃动。
“晨儿……”百里骓连忙追下马车来。
木晨儿转过身来,抽出和离书,看向他冷声道:“百里骓,我们已经和离,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
“……”众人的眼里再次掀起一阵激动的波澜——和离!
“你这是做什么?”百里骓急了一下,连忙上前把她的手摁下去。
“我做什么?”木晨儿冷冷拂开他的手,盯着他说,“我要做回我自己!我木晨儿不是让你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人。我不会再被你利用!找我演戏,休想!”说罢,她就气呼呼地转身,推开围观的人,往大将军府里面跑去了。
“晨儿!”百里骓急切喊了声,迫不及待追进去。
韩林风中凌乱了——和离呢?什么时候的事情?
围观众人越发激动——王妃和王爷和离了,王爷苦追,王妃拒绝回头。不是因为钟逸轩,一定是穆乃遗!原来,王妃真正心仪的是穆乃遗!
演戏?利用?莫非二人的背后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演什么戏?利用什么?莫非,王爷背后还有别的女人?
木均临顾不得众人是什么反应,连忙追进去。
“木晨儿!你站住!”百里骓一路紧追在木晨儿的身后凌厉大喊。
木晨儿捂住脑袋,绕过亭台楼阁,直穿回廊一路奔跑。
百里骓喘了喘气,盯着她跑远的倩影,他借助轻功幡然跃起,点着屋檐和回廊的树冠,越过她的前边,再轻盈落到地上。
木晨儿一头撞了上去,“啊……”她捂着鼻子踉跄倒退两步,差点跌落地上。
“小心!”百里骓忙上前一步拉稳她。
“别碰我!”木晨儿使劲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转到另一边去。
百里骓缓了缓气,走到她身后沉声问道:“你在生什么气?你到底想明白了什么?”
木晨儿向前走了两步,盯着回廊外的茶花,冷声道:“王爷想要做什么,晨儿便明白什么。”
百里骓皱了皱眉头,心急如焚看着她问道:“既然你想明白了,为什么还要跑?”
木晨儿转过身来气急败坏说道:“晨儿不是傻子,想明白了自然要跑!”
百里骓抓狂地踱了两步,再扭头瞪了她一眼欲哭无泪问:“你到底想明白了什么?”
木晨儿侧过身去,理所当然道:“我不知道钟逸轩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你跟他的恩怨一定不浅。瑄王妃这三个字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尤其是我那娇弱的姐姐。你害怕她成为众矢之的,害怕她像我一样处处被人谋害,所以,才忍心割爱。”
“……”百里骓无语,她是哪来的觉悟?
木晨儿咬咬唇,愠闷说道:“你故意把她指婚给钟逸轩,就是免得钟逸轩的人谋害她!然后继续跟我演一场轰动的成亲之戏,为的就是要公告天下你有多爱我,实质,你只是为了保护木慎儿,才把我推入绝境!让他们对付我,转移视线,就不会伤及你的木慎儿!”
“……”百里骓汗颜,踱了两步,再气急败坏说,“胡说八道!”
“宫斗戏都是这么演的!”木晨儿转过身来,盯着他,咬牙切齿反驳,“百里骓,我木晨儿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也绝对不是供你一次又一次玩弄的对象!你跟我玩暧昧,无非就是要我死心塌地地为你卖命!你好无耻!”
百里骓使劲地捶了捶郁结的胸口,欲哭无泪说道:“木晨儿,你是这哪来的逻辑?谁要把你推上绝路?谁要拿你当掩饰?谁要你卖命?”
“是你!是你!就是你!”木晨儿凌厉反驳。
百里骓无力拍打额头,稍稍沉下气来,凝视着她问道:“难道你就没想到本王是真心对你的吗?”
“可你当初说的话,我还记得,那么狠,谁那么笨,敢自作多情?”木晨儿不爽反驳,“百里骓,你是有目的!”
百里骓一下子冷下来,自嘲轻嗤一声,看着她说:“原来,本王在你心里真的是如此不堪。好,木晨儿,既然你觉得瑄王妃三个字危险,觉得本王处处算计着你,你留在这,我不勉强你。”
“不送!”木晨儿忿忿吐了两个字。
百里骓握了握拳头,冷声道:“好好看看本王给你的和离书,看清楚自己最大的缺点,对你日后再嫁,有帮助。”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才不要看!”木晨儿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忿忿说道,她愠闷地坐下来,一会儿,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和离书。
“长见识也好,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损我的!”木晨儿闷咕了句,把信封拆开,抽出里边的信,才发现有三张纸那么多!
“混蛋,还要用三张纸来骂我!”木晨儿越想越生气,她甩开叠起来的纸张,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心头跃动了——晨儿,这是一封要和你永不分离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