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晨儿打了一个寒战,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尽量避免跟他有任何眼神或者气味的接触。
绕过琳琅满目的亭台楼阁,沿着一望无尽的红墙通道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木晨儿的双腿快要断了,才来到了一座名叫醉月轩的宫殿外。
名字是挺不错了,但是不知为何,木晨儿忽感背后凉嗖嗖的,不时有阴风阵阵吹过。
老太监打开宫殿的朱红大门,再扭头看向木晨儿说:“瑄王妃,这几天委屈你暂住在这里。”
木晨儿撅起眉头瞅了一眼,瞄见牌匾处竟然还沾着蜘蛛网。
哇塞,这里的宫女太不专业了!好歹也是客人住的地方,怎么可以连牌匾都没弄干净?
直接影响比赛的心情!
投诉!一定要投诉!
木晨儿又感一阵冷风,轻轻打了一个激灵,再往左右的两边红墙下的过道看了几眼,许久了,好像还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木晨儿轻扯嘴角笑笑问:“只有我一个人住在里头吗?”
老太监忙摇摇头笑道:“瑄王妃尽管放心,里边跟外边不一样,热闹着哩,进去吧,午膳的时间快到了。这里是不允许用晚膳的!”
这么坑!木晨儿瞪大眼眸——早知道就带干粮进来了,过午不食,臣妾办不到呀!
木晨儿紧搂着手中的包袱,战战兢兢往里边走去,没走几步,宫殿的大门就被关上了。
她轻颤了一下,扭头看去,再拧紧眉心继续往前走。
不是说热闹吗?
为什么看不到一个人影?
横墙冷挂蜘蛛网,俯首低头是落叶。
冷风轻轻吹过,卷起一袭阴森的细沙。
木晨儿的小心肝不停扑通扑通地跳,敢问这地方是十年没有人住了吗?
热闹?人热闹?还是鬼热闹?
“有人吗?”木晨儿小心翼翼低喊,声音小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没……有……”耳后突然传来寒风阵阵的诡异女声,幽怨无力,虚浮,似是存在又似是不存在。
“……”木晨儿差点没窒息过去,小腿不停地颤抖,她悻悻机械扭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色泛白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
“啊!”木晨儿竭尽浑身力气大喊一声。
听见那“女鬼”也在跟着大喊,她忙用包袱捂住自己的嘴转过头去,骤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嘴角淌着鲜血白衣“女鬼”。
“啊!”木晨儿叫得更加惨厉惊慌,她转过身一看,看见一群形容恐怖的“女鬼”,没来得及再次大喊,她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夜渐冷,木晨儿浑身狼狈地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她醒来的时候,看见一群“女鬼”围看自己,又晕过去了,这样来回折腾了三次,她才弄清楚,原来她们不是“女鬼”而是一群疯女人。
她们之所以脸容惨白,是因为抹了很多水粉,声音虚浮,是因为饿了。
她们把她包袱里的东西瓜分完毕之后,还厉声叱喝她给她们化妆,而且动不动就对她又打又掐。
她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才逃出来了。
可是宫殿大门紧闭了,她怎么也逃不出去。
“百里骓你混蛋!你是故意把我扔进来的是不是?你报复我小气自私是不是?”木晨儿摸着委屈的泪水愠闷咒骂,“死人皇帝!臭皇帝!把我骗进来!”
哭了一阵子,她忙爬起来看了看高高的围墙,出去,一定要出去,一定要找百里骓和皇帝理论去!
但是,她尝试好多办法,还是够不着。
“爸爸妈妈……晨儿不要留在这……”木晨儿双手使劲拍打厚实的墙壁叫喊,“放我出去!百里骓!放我出去!我不哭我不闹了,你放我出去!”
墙外突然掉了一个东西进来。
木晨儿愣了一下,连忙转身跑过去把它捡起来。
是一张抱着小石头的纸。
她揉了揉泪水,连忙打开纸张看了看,上边写着对付那群疯女人的办法。
木晨儿顿时破涕为笑。
“咳!”木晨儿站在门口处凌厉咳了一声。
正在争夺胭脂水粉的疯女人扭头盯向她。
木晨儿小心肝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提起底气,冷声喝道:“你们还在磨磨蹭蹭干嘛?圣上就快下朝,你们竟然还没打扮完毕,我如何带你们去引见陛下?你们还要不要陛下的荣宠?”
说罢,木晨儿流转眼珠子,战战兢兢地瞄了她们一眼。
她们突然站起来,木晨儿心下咯噔颤跳了一下,不料,她们扑跪下去说:“请姑姑息怒,马上就好了!”
“……”木晨儿禁不住抹了一把冷汗。
这法子还管用,纸上说,她们是那些被选进宫,却因为没有身份和地位,从来没被皇帝召见的女人,而且一直备受欺凌,日子久了,疯了。
她们最希望的就是得到恩宠,最害怕就是行教姑姑。
“再给你们一刻钟时间。”木晨儿故作冷声道。
那群疯女人七手八脚打扮起来,虽然还是一脸可怕的妆容,但还是齐刷刷地站在木晨儿跟前。
“走吧。”木晨儿轻喊了声,挥手带着她们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来到紧闭的宫门前,木晨儿闷哼一声道:“开门这等事,还要我来干吗?”
她们中的一人忙摇了摇手上的铃铛。
木晨儿心头扑通扑通地跳,良久,紧闭的大门慢慢打开了,未等门里门外的人反应过来,她忙像只猴子一样溜出去。
“竟敢逃!关门!”门外的太监吆喝一声,连忙抓起手中的木棍往她打去。
“啊……”木晨儿跌坐在地上,凌厉喊道,“我是瑄王妃!”
太监的木棍差点打下去,顿了顿,冷哼一声道:“这借口新鲜了!”
木晨儿喘了喘气,急切说道:“我的确是瑄王妃!我是进宫跟西陵国的使者比赛的!”
“不知道你说什么。”太监冷哼一声。
这时紧闭的醉月轩不停传来拍门声和凄厉的哀嚎声。
领头的太监捂着耳朵不耐烦说:“这个贱婢敢逃,拿她开斋,乱棍打死,少一个,耳根更清净!”
“……”木晨儿骤然瞪了瞪惊恐的眼眸,看见三根不手臂还粗的棍打下来,她“啊”了一声,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打不得!万万打不得!”
突然传来一个急切地吆喊声。
三个太监迷惑扭头看去。
“这是瑄王妃,四皇子妃!你们敢动她试试,脑袋还要不要了?”
三个太监怔了怔,忙扑跪下去,战战兢兢说道:“奴才该死,请王妃赎罪!”
木晨儿悻悻抬起眼眸,看见带自己进宫的那个太监,小李子。
“王妃你怎么跑这来呢?”小李子看了看发髻凌乱的她,快步走过去把她搀扶起来,一边着急一边埋怨,“让奴才好找,差点把整个皇宫翻转过来了。”
木晨儿撅起眉头反问:“不是你让另外一个人带我过来的吗?”
小李子忙摇摇头说:“奴才只是去方便一下,回来就看不到您了,哪有碰见什么人?王妃,快随奴才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木晨儿往醉月轩看了一眼。
跪在地上的三个太监,忙再磕了几个响头说:“奴才该死,请王妃赎罪!”
小李子一边走一边诚惶诚恐说:“让王妃受惊了,奴才该死。待会到了穹胤所那边,奴才马上让那些婢子给您好好梳洗。”
木晨儿扶着膝盖跟在他身后说:“能走慢点吗?”
小李子停下来看了看她,忙搀扶着她边走边说:“王妃,这是西宫,嫔妃住的地方,没有特殊情况,你是不能在这逗留的。”
“不是皇上让我进宫待赛的吗?”木晨儿忿忿不平问道。
小李子忙点点头说:“没错,陛下是让您进宫待赛,但不是留在西宫这边,而是穹胤所,那是皇子和皇子妃住的地方。”
木晨儿皱了皱眉头,那是谁把自己骗到这鬼地方来?又是谁把纸条扔进去的?
顿了一会儿,她试探问道:“所有的皇子皇子妃都在那边吗?”
小李子连连点头说:“除了四皇子,即瑄王爷留在宫外,其他皇子都在穹胤所。”
木晨儿咬了咬下唇问:“都住在一起,会不会打架呀?”
小李子被她这样问,差点没接上话来,许久才无奈苦涩笑笑说:“王妃放心,穹胤所里有好些宫殿,而且相隔甚远,如果你喜欢清静,留在里边,就算他们打架,也不会影响到你。”
“喔。”木晨儿闷闷应了声,这样还好,她最讨厌跟与百里骓有关系的亲戚打交道了,一家子都是狼虎野豹。
顿了一会儿,她又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住的那里都打扫干净了吗?可有蛛网之类的?”
小李子不得不多了她两眼,继而微微笑说:“王妃尽管放心,你所住的名曦殿是那之前的四皇子住过的,瑄王爷正名位后,那假的四皇子便迁出了宫外,名曦殿内,一切如新。”
“喔,这样还好。”木晨儿轻作点头。
走了一段路,小李子再谨慎提醒:“王妃,奴才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三皇子的洛华殿与你的名曦殿最相近,三皇子隐怒难测,而且不喜被人打扰,这些天你若经过洛华殿,最好不要招惹他。”
“……”木晨儿冷白了他一眼——我像八卦、无端惹是生非的人吗?
到了名曦殿,洗漱过后,被折腾了一天的木晨儿顾不得吃了,直接趴床上呼呼大睡。
但是,背后那人似乎还没有准备饶恕她。
“啊!”木晨儿抓狂地掀开被子,愠闷叫喊:“叫!叫!叫!还让不让人睡呀?”
“王妃怎么呢?”闻声的宫女太监连忙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