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逸轩笑得凄然,现在这个结局,是给他最好的惩罚。
木晨儿忽而泪涌,竭斯地理哭喊:“你说你后悔了,你有什么资格后悔?我恨你!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擅自操纵我的婚姻我的幸福,你让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你让我走进了一个出不来的绝望围城,你有什么资格说后悔?”
钟逸轩绕过案几,将她轻抱入怀,哽咽低念:“晨儿……你若想见他,我带你进宫。”
“他不见我,我才不要见他!”木晨儿哽咽哭喊,“皇帝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稀罕了!”
钟逸轩紧紧抱了抱她,轻声道:“若不见他,我带你到泰恒楼,好好吃一顿。”
木晨儿忙仰起头来,盈着泪眸哽咽问道:“真的能见他吗?我只要偷偷看他一眼,不要让他知道,不要打扰他。”
钟逸轩笑得苦涩,点头道:“只要你高兴,我便替你办到。”
木晨儿揉了揉泪眸,又似哭又似笑说:“只要你带我去见他,从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成交。”钟逸轩浅笑道。
木晨儿化装成一个小太监随着钟逸轩进宫,钟逸轩故意转移守在御书房外侍卫的注意力,木晨儿趁机溜了进去。
良久,百里骓走进来了。
躲在屏风后的木晨儿偷偷探眸出来看了看一直忙于看折子的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看见他的书桌上的饭菜,他一口也没有动,还在一个劲忙碌。
木晨儿抿了抿唇在心里闷咕:“老是让我好好吃饭,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吃饭呢?一直在忙,难道不知道心疼自己吗?”
迟疑了一会儿,木晨儿正欲迈步出去,却听见脚步声,她忙屏住呼吸躲回去。
“陛下,”小李子走进来,看了一眼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再轻声提醒,“饭菜都凉了,要不热一热?”
百里骓仍低着头淡淡道:“撤下吧,朕暂时不饿,等饿了再传。”
“是。”小李子恭谨应了声。
屏风后的木晨儿不爽的努了努嘴——天都黑了,怎么不饿了?
良久,百里骓看了一眼还守在这里的小李子,试探问道:“还有要事?”
小李子点点头,恭谨说道:“陛下,太后说,新皇登基,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是否到民间搜罗一些美女充实后宫,繁衍后嗣?”
木晨儿骤下眉头——太后吃饱了挣着,一个劲只懂逼迫子孙后代繁衍后嗣,还非要三宫六院不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百里骓扔下手中的折子,再拿过另一个折子,淡淡道:“无妨,这事交给太后去办,要选什么美女,她说了算。但是,先皇才刚崩天,此事不宜铺张,也不宜太早,等三个月或者半年吧,才正式召她们进宫。”
“是。”小李子应了声退了出。
躲在屏风后的木晨儿彻底呆愣了,忽感浑身凉透,从脚跟冷入心头,整个人像被寒冰包裹一样,冷得手心发抖。
他……同意充实后宫。
他……从来没有拒绝这个要求,毫不反感,尽是理所当然。
他……甚至没有提及过她。
木晨儿机械地探眸眼眸看去,此时此刻忙碌不已的他,似乎徒然陌生了。
她的脑海突然浮现百里辰说过的话,皇后的首要素质,就得大度,懂得为君皇物色女人。
她,办不到。
他,也从没来没想要让自己当皇后吧?
嗬,一切仅是自己自烦自扰,一厢情愿。
一生只娶一人的,只是百里骓罢了。
而他,是百里奕弘。
离开了御书房,木晨儿神色恍惚往约定的地方走去。
“是你?”
突然传来一个试探的声音,木晨儿冷冷扭头看去,是若灵公主。
见真的是她,若灵公主稍皱眉头走上来,上下打量着身穿太监的木晨儿,迷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还穿成这个样子,鬼鬼祟祟的。”
木晨儿看到她的时候已经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听见她质问的声音,好像被人拿着一柄血淋淋的刀子剜开心脏,似乎痛绝心肺,但又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喔,你是偷偷进宫见百里哥哥的是吗?”若灵公主冷峭嘴角轻蔑低嗤,见她神色恍涣然,戏谑道,“怎的,被百里哥哥斥责呢?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不都不识时务,你还真以为百里哥哥看上你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木晨儿喃喃问道。
若灵公主傲慢抬头,轻蔑摇头,戏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本公主是随百里哥哥一同进宫的,我陪着他登上帝位,陪着他受丧,陪着他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这些天我们形影不离。他应该不记得,世界上还有一个你了吧?”
木晨儿没有说话,脸上惨白无色,双目空洞,找不到方向,机械转身走去。
若灵公主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紧握拳头,咬咬牙,才冷声道:“虽然……百里哥哥让我随他进宫是为了铲除他的政敌。但是,我会努力成为他的女人。至少,我能一直陪在他身边,而你,不能!”
木晨儿好像听到了她这话,又好像没听到,浑身冰冷,仿佛走进了一个灰蒙蒙的地方,怎么也走不出去。
钟逸轩在约定的地方等了许久,回过身来便看到走来的木晨儿,见她神色黯然且脸色有些苍白,他迫不及待迎上去问:“晨儿……”话音未落,那人儿竟好像虚脱般颓然倒下。
“晨儿!”钟逸轩急切喊了声,扑上去将她拥入怀中,他搂着怀中的人儿跌坐下来,心急如焚问道,“晨儿,你怎样呢?发生什么事呢?”
木晨儿微微睁开眼眸,语若游丝低喃:“表哥……我饿了……能吃饭吗?”
钟逸轩轻抚她冰冷的脸庞,忽然鼻子一酸,将她紧拥入怀中,竭力稳住自己的气息,浅笑道:“好……你想吃什么呢?”
木晨儿缓缓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喃喃道:“鱼羹……新鲜的鱼羹……”
钟逸轩稍微退开来,单手扶着她的肩膀,提起另一只手来张大掌心向着她。
木晨儿纳闷皱了皱眉头,迷惑问道:“怎么呢?”
钟逸轩嘴角微翘,理所当然道:“刚才是你陪我,所以没向你要钱。现在是我陪你,当然是要付费的,可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木晨儿骤然满脸黑线,眯起眼不爽瞪了他一眼——钟逸轩,你还真把自己当做青楼的花姑娘呢?
她邈了邈嘴,摸出一个铜板放到他手心里,戏谑道:“既然表哥你不介意自贬身价,区区一个铜板,我还是很乐意支付的。”
钟逸轩看了看她逐渐有了血色的脸庞,微微浅笑。
湖边
“钟逸轩……”靠在树下的木晨儿有气无力地长叹一声,“我等到花儿都谢了,肚皮都掉了,水都蒸发干透了,敢问你的鱼肯上钩了没呀?”
“别嚷嚷了,好不容易过来的鱼都被你吓跑了。”钟逸轩挑着鱼竿,浅笑道,“钓鱼是一件很讲究耐心的事情,虽然是儒雅共赏,但决不可操之过急。”
木晨儿翻了翻白眼——大哥,我们的目的不是钓鱼好吗?我是要吃鱼羹!
她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快步跑过去说:“你是不是忘了放鱼饵呢?”
她一手抓过鱼线,往鱼钩一看,差点把眼睛给瞪直了。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钓!
鱼钩都没有!
是那鱼儿太禽兽,把鱼饵连带鱼钩一块吃了,还是他钟逸轩压根没买鱼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