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非桐“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唐棠说自己“马上”就过来,果然很快就到了,下了出租跟小火箭似的直冲到唐嘉宁面前,扶着喘了半天气,才说:“刚才打人是我不对,咱们回家吧。”
唐嘉宁坐着没动,王瑜倒是主动站了起来,还扯了扯他的衣服:“算了,回去吧,都那么晚了——我也得走了,再晚我妈得生气了。”
唐嘉宁仍旧没动,唐棠便陪着站那——她膝盖上的擦伤也没处理,血淋淋的有些刺目,白T恤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是不断扇动的鸽子翅膀。
任非桐对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大男生实在没有什么耐心,忍不住多嘴问了唐棠一句:“你就打算这么陪他站一晚上?”
唐棠还没说话,一直沉默的唐嘉宁先开口了:“我们家的事,关你什么事?真以为有几块臭钱了不起了,别看这么多人乐意围着你转,也就是因为你花了钱,不然谁愿意搭理你?”
唐棠:“……”
王瑜:“……”
任非桐作为被殃及的池鱼,对他这讽刺意味满满地话十分介意,立马转头的去看唐棠。唐棠无奈地看他,苦着脸解释道:“童言无忌啊,你人这么好,人缘一定是很好的。起码我就很喜欢你的,不管有钱没钱我都很喜欢你这样的人呀。”
任非桐料不到答案来得这么快这么热切,怔怔地听完,错开视线,隔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我知道了。”
唐棠:“……”
王瑜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瞄瞄手机,斟酌着向任非桐说:“唐姐夫,我妈快下班了……能不能,先送我回家呀?”
任非桐还因为刚才的“表白”而有点失神,茫然地看着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唐姐夫”三个字指代的是自己。唐棠张口就要澄清,一想到那几十万就又犹豫了,求救一样看向他:
老板,现在需不需要演?
任非桐耳朵里那句“很喜欢你”还热乎着,只觉得她被风吹得湿漉漉、红通通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脸上还有被树枝划伤的痕迹,膝盖上的伤口也十分凄惨……总之怎么看都是无助到了极点,要因为信任而跟自己求助了。
他觉得脸上有那么点烧,干咳了一声:“那你先上车吧。”
唐棠见他直接默认了“唐姐夫”的称呼,也认命地扮演起了情侣,帮着王瑜拉开车门,叮嘱道:“路上小心啊。”
任非桐发动了车子却没立即开走,眼珠子在她身上转了好几个来回,招手示意她过去。唐棠瞄了瞄已经爬起来,愤愤地站在护栏边的唐嘉宁,快步绕到驾驶座这边的车窗边,压低声音道:“有话快说啊,我家的小祖宗再跑了,可真找不到了。”
任非桐将车上备着的几张窗口贴递了过去,见少年一直拿防狼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突然福至心灵,伸手揽住唐棠的颈项,暧昧地凑到她耳畔:“你那个弟弟……是不是,有点恋姐?”
唐棠诧异地想要转头,脸颊正撞上他有些干燥的嘴唇,只余光瞥到他黑的仿佛望不到边的右眼。
震惊、慌乱、不解……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她一时间忘了推开他,直到他松开了手,驾着车子离去,她才有些笨拙地走回到狭窄的人行道上:“嘉宁——”
唐嘉宁没听到他们之间的密语,只遥遥地看到任非桐“亲吻”了她的脸颊道别,握拳看着她,又是失望又是愤懑。
“你骗我,你不是说你们只是……只是……”
他说不下去了,舌头打结,嘴唇发颤,直觉近在咫尺的堂姐就要离自己而去。至于唐仅,那毕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又那么小,那么会撒娇,就连食量,都跟猫似的只要吃一点儿就饱了。
唐棠不知怎么安慰他,任非桐口中喷出的热气和话语犹在耳畔,可这样的唐嘉宁又不能不管,磕磕碰碰地撒谎道:
“我……我没有骗你啊,相处久了,就是同事,也可能产生那个……那个办公室恋情的。我们……我跟任……我跟非桐,互相了解之后都觉得对方不错,就……就两情相悦了……那也是没办法预料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