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仅跟崔明舒不熟悉,跟任非桐却是混熟了的,听到边上有人说狗咬人,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任非桐,问:“任哥哥,是达菲拉咬的吗?”
任非桐低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头顶了摸了摸。
唐棠已经跟着上车了,临开车,又一次把头探出来:“嘉宁,你带小仅回去吃饭。”
唐嘉宁都有点怜悯任非桐了,她记得前男友是弹钢琴的,手不能受伤,也记得自己和唐仅还没吃饭,却独独忽略了一直在一边老实站着等处理的肇事者和肇事狗。
救护车呼啸着远去,围观人群也渐渐散了。唐仅拽着任非桐的袖子不放,仰着小脑袋担忧地看着他。
任非桐笑了一下:“你回去吃饭吧,我把狗送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再去看看你姐他们。”
唐仅“哦”了一声,瞥了一眼车里的达菲拉,没敢多说话。唐嘉宁一把拉过弟弟,转身就往楼上走。
唐仅要小跑才跟得上他,差点绊倒在台阶上。
任非桐上了车,一直开到宠物医院把狗放下了,心里那股郁气也没能平复下来。
他们毕竟同窗多年,他的手受伤了……而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曾经是恋人,还是年少时代的学生情侣。
任非桐学生时代也没少收过情书,也对一两个漂亮女生有过一点朦朦胧胧的好感,虽然不曾轰轰烈烈的恋过,也是见过一些告白场面的。
年轻人的精力和热情都多得可怕,会因为一句话闹个十天半月,也能因为一个眼神,一条漂亮的裙子而欣喜若狂。
他收到的那些漂亮信笺上,也不乏火焰一样滚烫的句子。
他不知他们当年到底是怎么相处的,但从田欣欣处听到的一鳞半爪推测,显然也不像现在跟的相处这样枯燥乏味。
哪怕去看电影,两人也是提前好几次确认地点和时间,生怕哪一个中途有事脱不开身。
任非梓嘲笑他这是“黄昏恋”,除了那个“恋”字有点多余外,果然是很贴切的。
从高架上下来,拐了几个弯,终于到了医院侧门。医院里人潮蜂拥,赶到急诊室时,崔明舒已经清洗完伤口了,正在注射疫苗。
任非桐站在玻璃门外面看向里面,只一眼,便把已经抬起打算推门的手重新放了下去。
崔明舒的酒显然已经醒了,一声不吭地看着护士用棉球在手臂上擦拭,看着针头扎进手臂里,再看着针管里的液体逐渐减少,直至全部消失在血管深处。
自始至终,也没抬头看陪在身边的唐棠一眼。
倒是唐棠,一直跟他边上问:“那狗怎么会咬你手呢?你是不是去摸它了,我怎么不记得你喜欢狗呀?——哎,医生他手没事吧?恢复了后不影响弹琴吧?”
崔明舒听得不耐烦了,直接就往外面走,唐棠得到医生的肯定答复,连忙追出来:“你现在这样不能开车吧,不然我给崔大哥打个电话?”
“不用你管!”崔明舒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每个字都跟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样,“你怎么还那么多话,属唢呐的啊!就不能让我安静会!”
唐棠果然安静了,拿着他的病历和单子,木头人似的站边上。
医院里热热闹闹的,他们俩倒是货真价实的冷场了。
崔明舒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单手掏了手机出来,一连拨了好几个号码,都没人接听。唐棠百无聊赖地坐边上,看着他挂了拨,拨了挂,最后笑道:“别打了,我帮你叫辆车吧。”
崔明舒斜了她一眼,再一次拨号,这一回,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芊芊?嗯,是我……在医院……没什么,小毛病,你来接我一趟吧。”
唐棠的笑容有些僵硬,好歹还维持着,拍拍裤子站起身:“那行,我先走了。”
“等等,”崔明舒喊住她,“刚才一共花了多少钱?”
唐棠终于不笑了,盯了他半晌,才道:“那狗是我男朋友的,我们花钱是应该的。”崔明舒噎了一下,点头:“那最好了。”
唐棠没再理他,笔直地朝门口走去,出了急诊室,才看到任非桐在道边的座椅上坐着。她加快脚步走过去,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
任非桐想起崔明舒刚刚那个跋扈的样子,到底没忍住,主动告状道:“是他先动手的。”
唐棠“啊”了一声,瞬间就懵了:先动手是几个意思?崔明舒先跟狗动手了?他心眼已经小成这样了?专门跑到她家楼下,来打她“现任男友”的狗?
“他先跟我动手,达菲拉才咬他的。”任非桐看着她变来变去的脸色,情知她想歪了,耐心解释到。
唐棠恍然,这才想到关心一下他:“他打你了?打你哪儿了,严重吗?”
任非桐摇头,达菲拉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他拉狗绳都来不及,哪里有手去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