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苏倾城冷冰冰的脚猛踢了几下雪下的阿锦,看到人微微低吟一声,他喜得凤目射出邪魅的光芒,没死?
只是在他的双目瞥见阿锦被冻僵的面目,心中的怒火“轰”地声冒涨,脸上没有泪迹,在她睁开双目时,竟然冷淡淡地瞧着自己,没有慌乱地求饶。
又一次地挫败,又一次地愤怒。
“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向本太子求饶?”苏倾城怒道,记得,他心情不好将个侍妾扔到雪地,那侍妾嚎哭大喊着求他饶过自己。
为什么在阿锦的眼里,他看不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你不痛吗?”将她如雪球般砸至雪地,她难道没有痛楚吗?
“痛!”阿锦轻轻地回了一个字,痛得她将双唇咬得很破,痛得她将指甲往肉里狠狠地掐,痛得她仿佛路过地狱。
“痛?”苏倾城纳闷,柳眉挑起。
不是阿锦不想哭,是她不敢哭。
年幼贪玩,五岁的她一整日地呆在屋子里听师傅上课,春日美景,妹妹们在外面放风筝,她羡慕妹妹,羡慕风筝。
师傅怜惜她,放她出去小玩一会。
可是,在她开心地将风筝放高,快乐地和妹妹大笑,她的母亲过来,一把将她的风筝线扯断,怒声骂道:“谁许你玩的!朕说过不许贪玩,身为储君不许笑!”
在母亲面前,她收住笑容,委屈地掉出眼泪。
“不许哭!”可是在她眼泪没有落下,母亲一个巴掌甩过来,厉声喝止道:“身为储君不许玩,不许笑,不许哭!”
她咬着唇,不再敢把眼泪掉下来,师傅被母亲拖出去割出舌头,因为许她玩。
她害怕母亲严厉的神色,依照规矩地做好每一步,遇到再大的事都不敢哭,不敢任性,因为她是储君,南朝的锦颜长公主!
银装素裹的院子,有人过来,撑着伞,莲步轻移苏倾城的身边,是两个女子。
“太子,这是谁啊?”伞下的女子无疑是主,她的声音不娇是柔,她一身鹅黄的披风舔了几分风情。
“本太子的正妃!”苏倾城冷讽道。
“太子妃?”清雪微微一笑,没有过多的吃惊,其实地上将死的女子是谁,她早就知道,要不然不会半夜来此。“好像要死了!”
是要死了,阿锦感觉自己的思绪漂浮着,脑子里闪过很多画片,有母亲的,子枫哥哥的,苏承逸的,还有苏倾城的。
死,她不怕,生死有命!
“要死了?”苏倾城皱眉不悦地说道,她死了,讳昭帝一定会向他要人,而且他不愿还没被自己收服的人就这么死了。
“雪儿,找个大夫,本太子不许她死!”苏倾城秋水瞳子闪过一抹阴婺,死,太简单了。
“是!”鹅黄衣裳的女子回道,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合着眼,还剩最后一口气的阿锦,又看着赤足踏离的苏倾城,笑着提醒道:“太子,诺莺妹妹怀有身孕,你去陪陪她吗?”
“也好!”苏倾城点头道,说着往一边的长廊穿去。
苏倾城的狠厉在府内众人周知,得罪他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萧儿,替太子妃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清雪温和地笑道,太子妃?心里却是不屑地冷笑。
她蹲在地上,用手轻轻地擦去阿锦脸上的雪,笑吟吟地说道:“太子妃姐姐,你可得活着,要不然妾身可要受罪了!”
苏倾城府中侍妾众多,有名分的女子只有四人:清雪、诺莺,慕容玲儿,玉娆。
四人的身份除了清雪出身青楼,其他三位都是当朝大臣近亲。
慕容玲儿,丞相慕容夜阑的妹妹。
玉娆,大将军长女,
诺莺,兵部尚书二女。
女子若没有貌,那背后有势力才可进太子府。
太子府的争斗虽然比不上后宫激烈,但是小计小斗的硝烟不逊后妃。
阿锦的无意介入,更让太子府波涛汹涌。
冬日的阳光再耀眼,射在身上也带着冷冷的寒意,汲取你的体温。
阿锦醒来时,只觉得全身散架,仿佛游荡在鬼门关。
她睁着眼,环视着四周,还没死?
阿锦不怕死,但也不愿死!
茹嬷嬷见着阿锦醒来,冷哼一声,说道:“好娇贵的身子!一睡竟然睡了三天!”
三天,她睡了三天?
她吃力地撑起身子,扭头看到窗外的树枝上挂着的冰,一阵刺骨的寒风吹入,不禁将身子往被子里钻。
“太子妃,还真怕冷?”茹嬷嬷边上的侍女——思贞一脸的嘲讽,那日洞房花烛,谁不知太子将太子妃扔到雪地后,跟了失宠的太子妃让人不悦。
“给我更衣!”阿锦淡淡地命令道。
茹嬷嬷脸色一变,一个寡妇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吗?她朝着思贞使眼色,不悦地说道:“把衣裳拿来,给太子妃穿上!”
思贞沉着脸,指着床边挂着的衣裳嚷道:“衣裳不是放在床边吗,自己不会拿?”
这话让阿锦抬头正眼瞧着思贞,一个平淡一丝未动的眼神竟然思贞心惊害怕,眸子里淡淡地瞧不到主人在思索什么,可是清淡中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思贞怕了,刚要过去替她更衣,外面响起一个薄怒的声音。
“一个丫鬟,竟敢无视太子妃的命令?看来本夫人得好好地管教管教!”
进门的人正是那晚的清雪,阿锦昏迷中哪记得清雪,只觉得熟悉,她没有发话,自己拿了衣裳,安静地在一旁穿上。
思贞和茹嬷嬷虽是帝赐的人,可入了太子府便要懂府内的规矩。
面前的清雪,她们知晓虽然出身不好,但是六面玲珑,与各侧妃关系融洽,颇得太子的欢心。
“清雪夫人!”她二人忙请安道。
清雪冷着脸,她是个婉约温柔,又懂风情的女子,也知道如何博取他人的欢心。
“奴婢错了!”思贞低头认错道。
这是可笑,太子妃的婢子还要侧妃处置,而婢子恰恰敬畏侧妃。
这边闹着,那边阿锦着好装,下了床,走到思贞面前,淡淡地说道:“替我上妆!”
别人不愿做的事,她不愿强求!
思贞这次不敢违抗,跟着阿锦走至妆台镜前,吞下满腹的怨恨,替阿锦打扮。
阿锦不喜欢浓妆艳抹,青丝垂下,头上只斜插一玉兰钗子。
“姐姐,若是不嫌弃,这珍珠链子送于你吧!”清雪过来,从贴身侍女手中拿过一条颗颗饱满,圆润的珍珠链子。
“这是南海珍珠,北朝可只有一条那!”笑着就替阿锦戴到脖子处。
珍珠,若是装扮高贵戴着倒是美艳些,可是阿锦太过素雅,这珍珠戴着反而嫌得累赘。
清雪没有久留,她与阿锦闲聊着,俨然似王府的女主。
阿锦性子冷清,清雪问一句她回一句,但不是敷衍,她是极其认真地听着。
过了一会,清雪笑着告辞,她起身走出房间时,眼底的温婉变得犀利如剑,一丝丝地寒得如枝头的冰。
第二日,太子府里的人都知道阿锦苏醒过来,三大侧妃纷纷要求见见太子妃。
苏倾城没有意见,虽然不喜欢女人在他背后耍手段,但是极盼她们针对阿锦。
不管茹嬷嬷和思贞对阿锦有多不满,总归是自己的主子。
于是在去的途中将府中侧妃的家世一一道出。
阿锦被府中的美景吸引住,从小被规矩压制着,无人管束,便西瞧瞧,东看看,不时地抓起雪捏着球在手心管着。
“太子妃可听清楚?”茹嬷嬷见着阿锦只顾玩雪,冷着脸问道。
阿锦扭头,不解地问道:“他人的事,为什么要记?”太子侧妃的身世要记的人应该是太子,他纳了那么的侧室无非要稳固自己的势力,她记下来做什么?
这也难怪,阿锦身为南朝公主,只须学习政事,后宫的争宠一向与她无关。
“你!”茹嬷嬷被气得无语,跟着这样的主子注定要失宠。
思贞亦是惊讶地张嘴,若要有一席之地,必须得知敌情,那些侧妃急着要见阿锦,就是知彼百胜!
行至湖边,湖面上覆着一层薄冰,有几处冰上的白雪未化尽,远看,此景单调,但犹如仙境般虚幻。
“坐听一蒿珠玉碎,不知湖面已成冰”。阿锦对着此景不禁想起诗句,原来北朝的冰雪连天这般地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