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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初九再次看到熟悉的地方,心中没有感触是假的,真真是故地重看,生出无限感慨。
花初九最终又从密道里退了出来,又按记忆中的原样把乱石、巨石都弄了回去。
虽然不知这暗道又是谁挖的,但她也准备将之作为退路,若是真被贺兰山庄发现了身份,她也好与云陌溪一起逃走。
花初九也是第一次感觉,贺兰山庄似是隐藏着很多秘密,那山庄中的人似乎都是各怀鬼胎的。
将令狐雪送回去,张长一发现令狐雪转眼又不见了,正着急得团团转。
“张叔!”令狐雪稚嫩的声音传来,张长一愣,便看到先前那女子怀中抱着阿雪。
张长疾步而去,厉声责问:“你去哪儿了!”
令狐雪看向花初九,花初九咳嗽一声,道:“这位大哥,您别怪他了,他这段时间都是和我在一块儿,我见阿雪聪明可爱,便带着他在城中小转了一会儿,这才回来晚了。”
张长打量着花初九,让她很不自在,就像她拐了人家小孩儿一样。
令狐雪低声道:“张叔,是我跑去找师父的,你不要怪师父……”
“什么师父!”张长皱眉,不悦道,“你怎能随便乱认师父,要是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好嘞,她真是被人当成人贩子了。
花初九插嘴道:“这位大哥,我不是人贩子,否则我也不会再将阿雪送回来了。”
张长却不管她所言,单手抱起令狐雪走了,令狐雪还恋恋不舍:“师父……”
花初九冲他伸出拇指,意思是记得约定,令狐雪才不再说话,一双水蓝水蓝的大眼就看着她的身影。
如今,又只剩下她一人,她真要想办法如何进入贺兰山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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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佳节将至,处处张灯结彩,元宵(汤圆?)叫卖声不断,不少孩子手中拿着兔儿灯、羊儿灯在大街上跑来跑去。
一年又过,一年又来,只是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发生了诸多事情,让饶是心力强大的贺兰无忧也是觉得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从前,他还能笑看云起云落,花开花落,但自从贺兰山庄被屠尽的那一夜,北风呼啸,血染苍穹,贺兰山庄百年基业,就这么被碧水宫毁于一旦,便让他心生愤恨,不灭掉碧水宫,誓不为人!
与禾贞路过云陌溪曾住的客栈,贺兰无忧脚步不禁一停,转头看去,似又看到那面容急切的少女从里面冲了出来。
那日,她又“夜不归宿”,听到古信报其行踪后,他便心血来潮一堵,却见她因为另外一男子慌慌张张出来……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花初九的出现如同昙花一现,花初九的死也犹如初春暖雪,在那场浩劫中,如沧海一粟,被所有人遗忘,就连他那时也“无暇顾及”她的死。
当时,苍舒守在她的尸身旁,不让任何人靠近,待他们从密道离开,亦是苍舒背着花初九一步步走出。
他不敢去看,先前还活蹦乱跳的女子,此时,呼吸全无,双手无力地搭在苍舒的身侧。
花初九的容貌在他脑海中渐渐淡去,唯留那一头白发似是生了根一般扎进了他的心。
她却随水飘零,自由自在,从此无爱无恨。
其实花初九的死与碧水宫无关,与凤羽、玄武更是无关,她是为救他丧了命,贺兰无忧却是将花初九的死也算在了碧水宫的身上,一腔怒恨,让他日日夜夜想要灭了碧水宫。
“无忧,我们去那边看看。”禾贞说道,却瞧见贺兰无忧看着一处发呆,不禁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贺兰无忧回眸,禾贞看着那处:“你在看什么?我怎么没看到好看的东西。”
“无事,你刚才说什么?”
……
贺兰无忧与禾贞逛了一会儿,禾贞知道贺兰无忧其实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在江湖如此动荡不安的时刻,他还抽空陪自己出来逛,她已是满足。遂,只挑选了一些东西,便要与贺兰无忧回去了。
贺兰无忧确实很忙,但对方毕竟是女儿家,还是自己的未婚妻,他也不能慢待。
“不再多逛一会儿了?”
禾贞摇摇头,笑道:“可能咱们下来得有些早,我想还是十五那日再来逛逛,给自己多留些新意。”
眼前的女子笑容丽丽,贺兰无忧道:“也好。”
二人便往回行走,又路过那条小巷时,忽然一道暗器从旁而来,贺兰无忧与禾贞皆是武功高强者,瞬间躲到了一旁。
“无忧!”禾贞慌张叫道,便见贺兰无忧手中握着一团纸,贺兰无忧左右看了看,并未发现人影。他看向手中的纸团,打了开来,只见聊聊数字:故人相约,柳岸亭边。
这字迹……
贺兰无忧当即心中一震。
“无忧……”禾贞前来,贺兰无忧已经又将纸团攥于手中,只道:“禾姑娘,我现有急事,你可否自己回贺兰山庄?”
“是什么急事?如今江湖正乱……”禾贞再一看,面前哪里还有人。
风中,空留一声喃喃自语:“无忧……”
河水的凉意侵透心骨,岸边的枯黄芦苇随风飘摇。
贺兰无忧身形于风中疾行,如大鹏展翅,几个腾跃便来到河边。
一棵老柳树生于水边,光腾腾的枝条侵入水中,柳树旁便是一个亭子,名为“柳岸亭”。
贺兰无忧飞身至亭上,左右旋身,哪里有人影?
再次打开掌中纸条,那只比几岁娃娃稍微工整的熟悉字迹,便映入眼帘。
他是见过她写字的,古信当时还取笑于她。
贺兰无忧微微皱眉,虽然当时心中起疑,他还是一想不想地便来了。
怎么可能会是她?她已经死了。
是谁借用她的笔迹来约自己?!
贺兰无忧的手不禁攥成了拳头,忽而,身后一道凌厉剑声而起,朝着他就直直劈下,他反手抽剑,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拿剑一挡,“铿”鸣声起,剑器相撞,银光闪耀。
薄剑弯曲,戴着面纱的女子,一脚登上柱子,借力使力,再次劈门而来,贺兰无忧一个闪身,剑气直压,女子软腰转了一圈,横腿而来,贺兰无忧腾起,便朝她肩膀抓去,那女子的身形却快如电,一个翻腾便到了对面。
女子持剑,杀光毕现,贺兰无忧冷冷盯着她:“你到底是何人?”
我到底是何人?我到底是何人?说不说呢?说不说呢?
女子再次执剑而去,却在十招之内,被贺兰无忧擒住了手,折到后面,一剑就抹在她脖子上:“说,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有她的笔记!”
你妹的,手都要被你折断了好不好?
花初九低着头,倒不担心命会丢了,一手扣住要掉的面纱,调侃道:“贺兰公子,刚见面,你就这般凶狠地要杀我,是何意?”
贺兰无忧如今的表情可以用什么来形容呢?震惊、无语、难以置信?
花初九趁机从他手中解脱出来,一边揉着肩膀,一边透过面纱看好像被她吓呆了贺兰无忧:“哎呦,几月不见,贺兰大公子武功又见长,胳膊都要被你卸下来了。”
谁知贺兰无忧忽然探手而来,便要掀她的面巾,花初九急急退去,就看到贺兰无忧阴沉着脸,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心中升起万分警备:“你做什么?”
“你说你是她,便揭下你的面纱来让我看看!”贺兰无忧声音也是令人毛颤颤的。
花初九愣了,他还不相信自己是花初九?
“我现在可是个丑八怪,你也要看吗?”
贺兰无忧眸光深了深:“就算你是一头猪,今日我也要看一看。怎么,没胆量让我看一看了?我看你分明就是个骗子!”
我擦,她一直以为贺兰无忧是聪明绝顶的,怎么现在竟然不信她就是花初九,反而认为是她冒牌货?他也不想想,她也不是什么江湖有名的人物,谁会又兴趣乔装她啊!
再说,为毛要踩她痛脚啊,说了八百遍了,她不是猪!
说时迟那时快,贺兰无忧再次袭来,他一剑挑开她的面纱。
面纱扬空而起,翻了一个漂亮弧度再次落地。
花初九的目光跟着面纱起起落落,伸手去接,这可是她花钱买的呢,不能糟蹋了!
贺兰无忧却怔在了那里。
那容颜明丽的女子站在那里,一如初见,一张脸便是“活跃”的代名词,一身杏黄衣衫,一头怪异的头发,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的发上。
短发,黑色,而不是深扎在记忆中的白色。
恍若如梦,恍如昨日,她去参加了宋将军寿宴,那再未来得及的话语,终于续借上了。
她张手接住了面纱,左右看了看,忽然迫近,扯了扯自己的脸:“呐,你看清楚,我没戴人皮面具……”又扯了扯自己的脸,“你现在可相信我就是花初九了?”
见贺兰无忧不说话,花初九就差把整张脸都扯下来了,着急道:“你难道现在还不相信我是花初九?我真的死而复生了!贺兰无忧,难不成你翻脸不认人了么?我救了你一命,不是恩人,我们也算是朋友吧?你竟如此对待一个为你而死的朋友?”
“好贫。”贺兰无忧看着她吐出两个字。
花初九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好贫。”贺兰无忧嘴角拉出一道笑容,如同从前见到她的痞痞笑容,上下睇她一眼,“死而复生后,你到是变得好贫,烦人许多。”
花初九看着他,忽然扑哧一笑,几乎要笑出眼泪:“公子,我们好歹也是大难不死,难得重逢,你便不能说些好听的话来听听?你这样说,你是不希望看到我了?那我还真是不该来见你的,就此告辞!”
花初九转身要走,贺兰无忧道:“我请你吃醉虾、醉蟹,赔罪如何?”
“嗯,看你诚意。”
两人相视而笑,似是从未经历生死离别,亦是没有那些屠戮伤悲。
两个人来到醉客楼(之前貌似提到过花初九与云陌溪吃饭的地方,没起名字,就叫醉客楼),花初九站在窗边,推开窗户,看到下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好怀念啊,之前,我还与陌溪、旻大哥在这里吃酒过,没想到还能再来这里。”花初九感慨道。
贺兰无忧站在她身侧,看她明动神情,与从前别无二致,似乎,她从未变过。
贺兰无忧缓缓开口:“能与你一同站在这里,我也是如何都没想到。”
花初九又笑了:“我是不是吓坏你了?”
“你说呢?”他抬眼,眼中也染上了温度,花初九冲他鞠躬:“对不起,公子,小女子实在是不知如何出现合适,本欲去贺兰山庄拜访,却被当成毛贼轰了出来,这才不得不半路杀出,打扰了公子的约会,公子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