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钟瑷虽然到了最后时间非常拮据，还是依靠着职业敏感性得出了关键性结论：

    土地的价值，是被低估的。

    可惜的是，钟瑷没有论证这个观点，一来她的时间不够，二来她缺乏可靠的依据。

    她的火候，目前还仅在于根据《审计准则》的条条框框去审计账面价值，对于公允计价的无形资产，她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钟瑷的不知所措，被顾翀弥补了。

    总结会上，顾经理发言，一下子就找到了症结。

    顾经理说：“农村的土地，远比房子要值钱。”

    房子的价值可以由地理位置、由成新度来决定，但是能决定土地价值的关键因素，是稀缺。

    方量的这块地，并不能简简单单的以隔壁村的居住用地卖了多少钱以及同一个级别的城镇用地标准作为参照，进行评估。

    而应该以，在A城这样多山多水土地面积本就稀缺的海滨城市，除去耕地，还有多少可以拿到许可、兴建厂房的土地面积，进行衡量。

    这样的土地，在方量老板回乡建厂的十年间，一年比一年少，理应一年比一年翻倍的贵。

    “方量公司的土地价值，在账面价值的基础上，应该翻上十倍。”顾翀说。

    会议桌上，百思集团老总黄寅的脸色变得难看，资产评估师帮着与顾翀对峙了几句，最终败下阵来。

    因为顾翀说：“这难道不是百思集团，收购方量这个债务累累、生产线陈旧，并且和百思集团没有明显业务交集的小地方的小作坊企业的初衷吗？”

    杀人诛心，黄寅团队，无话可说。

    顾翀大杀四方，但是到头来，这些丰功记在钟瑷的头上，顾翀说：观点是钟瑷最先提出来的。

    这种话骗骗黄寅、方量老板可以，躲不过专业人士的眼目。

    蔡桓羽说：“一块地放了十年，账上挂的还是入账价值，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土地的价值被低估了。偏偏你的小徒弟提出来，连佐证材料都没有，这你也能摆上桌面来夸，还夸得天花乱坠，人家方量老板夫妇都快要去给钟瑷负荆请罪了！”

    顾翀说：“本该如此。”

    谁叫他们质疑她的独立性！

    蔡桓羽又问：“方量的工时，你真的一个都不要！”

    “给小姑娘吧，小姑娘才惦记那点工时。而且大部分的工作，确实是她做的。”顾翀收拾东西，双肩包一背，悄没声息地来，不带一片云彩地走，甚至连一个工时，都没有。

    蔡桓羽追在后头问：

    “你可是项目经理，你一天的工时，抵她一个月了呀？你不要工时，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蔡桓羽一直以为，是自己和顾翀的私交，把他搬来救火的，一直都有愧于心，而且他还听凌云项目组的同事说，顾经理为了尽早结束凌云的内控审计，前去支援方量，加了一个通宵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