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管员大妈跟在小姑娘后头的脚步局促，边追边笑道：

    “这坐办公室的小姑娘都这么虎虎生风的吗？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小姑娘有对象吗，大妈这里有好几个不错的小伙子......”

    顾翀觉得带钟瑷出来盘点一趟真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又会有新的麻烦冒出来。

    他正要开口替小姑娘挡回去，却见小姑娘一边记录着监盘的数据，一边不经意地抬头，对大妈说：

    “大妈，我有对象了。”

    十二月初的仓库里，尚有阳光照进来，顾经理黑着脸，迅速地盘完了存货，客户的各个盘点小组被他指挥得人仰马翻的，完全跟不上顾经理的节奏。他们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回味顾经理方才实则是按着钟老师的节奏来的，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走出仓库，钟瑷有几页盘点纸没拿稳，飞了起来。

    到了顾翀脚边，他也不帮她捡。客户的人一收工就赶着去食堂打饭了，毕竟被顾经理摧残了一下午，身心俱疲。

    钟瑷走到顾翀身边，捡起顾翀脚边的那张纸，人还没站直呢，顾翀在她头顶上问：

    “你谈恋爱了？”

    钟瑷慢吞吞地把那张纸别到夹子里的功夫，顾老师又追问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钟瑷抬起头，久暗逢光，她适应得不如顾翀快，两只眼睛眯起来，轻巧地答：

    “嗯，忘记告诉你了。”

    她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漫不经心，使顾翀理解这句话的时候带了更加浓重的情感。

    她在说：是的，我有男朋友了，但是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不是被你凑巧听见的，我连告都不会告诉你。

    “哦？什么时候？和谁？怎么认识的？做什么的？年纪多大了？”顾翀在短暂的震惊和莫名的恼怒后，恢复了一个注册会计师应有的严谨。

    钟瑷的眉头皱了起来，顾翀有一瞬间的释怀，他觉得小姑娘是在骗人，面对他一叠声的追问，她圆不上谎了。

    却见钟瑷将一堆资料抱在怀里，她用他方才刚刚教给她的挺胸抬头的姿势，同他讲话：

    “顾老师，你说你和欣姐分手了，真的假的？什么时候？为什么？又为什么要假装没有分手？”

    钟瑷的嗓音轻柔，她说这些话的架势并不如顾翀一样，咄咄逼人，锐不可档，反而娓娓道来，轻轻浅浅，却如细密的棉花针般一针针插进顾翀的心口。

    很疼，巧舌如簧的顾经理说不上话了。

    钟瑷礼貌地说：“顾老师，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到要坦白私生活的关系？”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应对，此刻说来不疾不徐，脸上也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她并没有她预想的那般如释重负，反而她有点不敢去看顾翀的黑眸，生怕以他的锐利，她的那些小心掩藏的小心思会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