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一口干掉杯中的酒，他喘了口气，觉得自己心底的郁气发泄出一部分。

    麻友问：“回家看过了吗？”

    陈建昆摇摇头：“还没，家里人还不知道。”

    “老太太把房子卖了，现在摆了个小面摊，估计钱都还得差不多了。”麻友用筷子夹着盘子里的花生米，边吃边说。

    陈建昆没说话，他点点头，嚼着花生米。

    麻友又问：“以后什么打算？”

    陈建昆淡淡道：“先找个工作吧，到这岁数了，谁知道能干什么。”

    麻友笑了，他侧头，刚好看到窗外提着餐盒忙碌上车的外卖小哥，他抬抬下巴示意陈建昆。

    “要不你也去送外卖？”

    陈建昆顺着麻友的目光望向外卖小哥。

    他已经骑上电动车开走了，那蓝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会骑电动车就行，每个月不少赚呢！”麻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能行么？”陈建昆皱眉。

    麻友笑了起来：“随口一说。”

    他端起酒杯，往前一伸：“来，喝！”

    陈建昆举杯和他碰在一起，他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麻友的话，然后又转头看向窗外还在等待的其他外卖小哥。

    ————

    小面摊上，白发老人正站在小面摊前煮面。

    李姨坐在小面摊旁的凳子上，陪着奶奶聊天。

    “要我说，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她看着老人熟练的动作，劝说道。

    “不辛苦，”奶奶笑了笑，说，“陈彻一到晚上就打视频过来催我收摊，每天只让卖六十碗面。”

    她把锅里煮好的面捞出来，加上香喷喷的调料。

    李姨见劝说不管用，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她起身接过去，想要帮奶奶端给客人。

    “这死孩子，孝顺是真孝顺——”

    话还没说完，她端面的动作就突然顿住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她的神色微微惊讶。

    奶奶见她停住，就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结果也霎时顿住。

    陈建昆拎着包，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他的神色透着沧桑，整个人看上去都苍老了不少。

    “……妈。”他嘴唇动了动，轻声开口。

    看着面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容，奶奶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

    陈家出租屋里。

    陈建昆站在狭小的客厅里，打量着这间房子。

    虽然和之前的屋子面积差不多，但这里的摆设明显少了很多，而且有些家具看起来更陈旧了。

    看得出来，这些年祖孙两人过得并不好。

    奶奶从房间里抱出来一条褥子，放在小小的沙发上，她忙活着帮他铺上，却始终背对着陈建昆。

    陈建昆沉默着，接过奶奶手中的被褥，自己开始整理。

    奶奶直起身，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

    陈建昆自己铺好了铺盖，他转身望着奶奶：“妈，早点休息吧。”

    老人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她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开口。

    “我明天，想去看看，找找工作。”她没说话，陈建昆却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