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萧寒沿着五楼走廊走到教学楼左侧的楼梯口。
这会正是下学高峰时段，楼梯口人多，下去的速度比较慢。
他不想挤在人群中间，便落后了几层台阶，在人群后面隔一段距离慢慢地走。
几层楼梯下面的人群里，有人在楼梯转角时抬头发现了他，还悄悄顺带提醒身边的人回头去看。
“哎哎，校草在后面。”
“看到了，他真的长得好好看啊！”
……
平时季萧寒都是在右边楼梯下去，她们很少会在这边遇到，今天倒是稀奇了。
这些偷窥人的眼神明目张胆，甚至拿出手机假装自拍，但摄像头却是后置的，正对着季萧寒。
不过，季萧寒毫无所觉。
他扶着楼梯，一边缓慢下台阶，一边发呆——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还差多少钱。
三个月前，他开始与工作室合作。
每卖出一幅画，他可以拿到三百块。
这钱虽然不算很多，但对他来说，大半个月的伙食费就有了。
再加上爸爸给的生活费，存起来也是一笔钱。
不过，总体算下来，还是少。
到现在他也就才攒了几千块。
后面他要去首都的话，肯定不够用。
高三又不能耽误课业，一周只有半个下午的休息时间。
出去帮人补课什么的，肯定不行。
时间不够。
给工作室画画，现在占用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再说，除了文化课学习，他还要保持练习绘画基本功的时间，也抽不出更多的时间来搞这个。
想来想去，暂时根本没有别的赚钱办法。
季萧寒心里无奈。
难道，后面真的还是要回家跟父母开口？
想了想，又在心里否决自己。
不行，父母根本没有多余的可以拿出来。
就在季萧寒想着该怎么挣钱的时候，一阵重重的跑步声却突然从头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脚步声移动得很快，并且很急切。
“蹦蹦蹦——”
声音响的，连季萧寒都不自觉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耳朵上。
对方越跑越近，从上而下，由远及近。
很快，就到了季萧寒身后。
而与此同来的，是周围人发出来的惊讶声和身后人避让的脚步声，以及跑步声的主人一路喊的“借过！借过！借过！......”
诸如此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四周空气好像突然煮开的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媳......季萧寒，你等下！”身后人喊道。
季萧寒刚走到楼梯转弯处的水平台上。
他尚还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自觉地顿住了脚。
季萧寒站在原地没动。
就在这片刻间，几层台阶下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叹。
“啊啊啊啊！！要不要这么耍帅！”
“校霸的动作好酷啊！！”
……
季萧寒下意识回头去看。
严陌右手正紧紧抓住楼梯扶手，整个人直接从高层楼梯上跳了起来，斜跃过扶手上空。
以一种急需技巧才能不摔下楼梯、掉到一楼以致腿骨折的姿势。
严陌从半层楼梯上跳了下来。
“嘭”的一声，正落在他身前。
季萧寒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他没有避让。
脑海中甚至不自觉开始解构刚刚严陌的肢体动作。
像电影慢镜头回放一般。
整个一分钟，季萧寒都处在愣神中，对外界完全没感应。
严陌站在那里，深切地望着季萧寒。
此刻的季萧寒，面容姣好，眉宇间带着一股冷意。
这股冷意尚没有经历后来种种遭遇，因此没有被痛苦缠绕。
还带着一丝少年心性和意气风发。
严陌呼吸微微凝滞。
临死前的最后一幕犹在眼前，他看着这样健康的季萧寒，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或许不是他一个人？
季萧寒发了一分钟的呆。
以至于严陌跳下来之后，盯着他看时，眼神里带着试探的打量，他都感受不到。
等他终于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才看向严陌。
两人面对面相视。
隔着不过半米的空气。
季萧寒迟来的身体反应，终于才走上正道。
他瞳孔微缩，身体后仰，离严陌远了点。
在看清严陌之后，季萧寒虽然面色未变，心里却着实有点震惊。
不过是一节课的时间，他却觉得严陌这人的状态都变了。
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变化明显。
站在那看着自己时，眼里带着奇怪的打量的神色，就像是在他身上搜寻什么，带着期待的意味。
期待什么？
不过，转瞬，季萧寒就把这想法抛诸脑后，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哪有什么期待！
这人应该是来找他茬的。
季萧寒对探寻严陌这人气质变化的原因不感兴趣，也不习惯这种近距离注视。
震惊之后，心里剩下的就是烦躁。
季萧寒瞥了一眼严陌，接着就向右挪开一步，准备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