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
在一片僵硬无声地气氛中,谷梁踏步而来,瞧了一眼殿内青松站立的人,亲自随手关上了殿门,阻隔了宫人进来的步伐,方仪亦是被挡在了门外。
眼眸中急切被极力压下,谷梁不再虚与一二,目光一寸一寸移动最终落在来人娇柔的脸颊上,凤袍中的双手不自觉握紧,冷眸幽幽一侧,挑唇问道:“查到了?”
“是,也不算,只是查到了长公主的踪迹,只是跟丢了,在长公主身侧有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头戴面纱,不过眉心处一颗红痣,属下看的清楚,”吴唯屈膝而跪,不卑不亢,面似寒霜。
丢了……犹如临头一盆冰寒彻骨的水浇下,将自己的满心的希望毁得彻彻底底,她本能地上前一步抓住吴唯的双手,眸如星火,纤细浓密的眼睫也随之上下颤动,“跟丢了?没有再接着找吗?”
吴唯眉心一颤,垂首低眸,好似来时做足了准备,沉声道:“长公主身边有着高人守护,属下等人只可远远跟随,原以为不会被发现,可长公主太过灵敏,因此我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寻找,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行人应该在帝京附近。”
谷梁望着她,怔了怔,微施粉黛的容颜上清雅高华,眉眼间浓浓地忧愁已然退去,又听到吴唯开口,“关外的人已经回来了,公主殿下确实是由一妇人养大的,属下根据那些所识之人说的画了一副妇人的画像。”
双手从怀中拿出画像递于谷梁,她接过也未打开,好似一般奏折般置于御案上,无力吩咐道:“丢了就不用找了,迟早会回来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吴唯离开后,空旷的殿中只余她一人,冰冷的庄严下只有她一人苦苦挣扎着,周遭的空气凝结,她深深地注视着崭新地画卷,混沌之境渐渐分离,迷雾般东西在她眼前闪过,视而握不住,十八年来困在她心头的迷惑若隐若现。
看着桌上的画卷,双眸迸射出刺骨的冷光,旬世沅,走了十八年,该回来了……
次日,下朝后,长天还未步出宫门,袁子宸快速走过来,将她拉至无人处,悄悄言道:“刚刚收到消息,兵部军防图丢了。”
长天听得心惊肉跳,忙捂住她的嘴,颤颤巍巍地将人拖走,直到上了马车,才敢松手,眸光微微诧异,不解地问道:“你如何得知的?我也是刚刚陛下私下召我,我才知道的。”
“范统领说的,让我小心一些兵部的驻防,”袁子宸摊开双手,极是无辜。
望着袁子宸憨态可掬地模样,她点了点她的脑袋,双眸动了动,道:“多张一个心眼可好,你低下的人有多少听你的,你可曾想过?”
“听我的做什么,听旨意就好,”袁子宸眼睛眨了眨,毫无上进心可言。
长天双眸微眯,似笑非笑地启唇,清秀地脸上多了几分冷厉,“听陛下的,你怎么不说回家听你母亲的,人在朝中无有心腹,迟早有一日孤立无援。”
袁子宸挑眉,抱着长天臂膀晃了晃,讨好道:“行行行,长天姐姐,我这就回去着手试试,不敢懈怠,”俏生生地脸颊上泛着红光。
如此长天也无可置言,听与不听,做与不做,是袁子宸的事情,她都无法强力去改变袁子宸的想法。
二人谈笑间,马车已至户部衙门口,只是今日不同往常,门口聚集了一些百姓,见到百里长天下了马车,不知谁高声唤了一句,“百里大人回来了。”
嘈杂的衙门前遽然安静下来,百里长天看着眼前杂乱地现场,不自觉地秀眉高挑,目光深刻,冷然道:“我是百里长天,有何事,白日聚集户部衙门,成何体统。”
看热闹地百姓听到冷言高喝,不自觉地往后退去,倒让出一个粗布灰衣的妇人,她步伐颤抖,走了许久才找到长天跟前,却也是保持着距离,怯怯道:“大人您说您是百里长天?”
长天不知所以,仍是点头,清澈的眸子划过一抹幽光。
妇人瞬间泪水磅礴,看着长天的眼神中更加浑浊,不说话不开口,倒是惹得长天一再蹙眉,耐着性子道:“夫人,您找我到底有何事?”
户部尚书李延也走到了门口,看着混乱却又极其安静地场面,上次走到长天面前,尽量压低声音道:“这位妇人自称是你的亲生母亲,因不知道你的住所,所以找到了衙门口,我让人带她进去,她却不同意,非要在门口等你。”
晴天炸雷不过如此,长天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延,深秋的风愈发冷冽,近乎狂乱她咬紧了嘴唇,唇色如同月华般苍白,清冷的空气仿佛凝结了她的呼吸,她不相信这个妇人的话。
她几乎快速地否定了眼前一切,“荒唐,不可能,我的母亲是……”她又慌乱地住了口,隐秘的事情未得到谷梁当众得承认,也算不得数。
袁子宸几乎跳了下马车,扬了扬下巴,蔑笑道:“你有何证据?百里大人是孤儿,众所皆知,不会看着她高官厚禄了想来讹诈些钱财罢。”
妇人几乎慌张地摇首,手足无措从身上灰白的包袱中拿出一张泛黄地画像,两行清泪顺着干涸的唇角滑下,伸手递给长天,可后者不愿接,倒是让她十分难看,哀求道:“你看看就知道了,当初就是她带走你的,你看看可认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