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豆苗看到自家大门敞开,弟弟撕心肺裂的哭声刺痛耳膜!
她一边跑一边喊:“怎么了?怎么了?”
回应她的,只有更加响亮的哭声。
豆苗狂奔进屋,就见豆包裹着的小毯子散开,小屁股、小腿上沾满了屎屎尿尿,哭的小脸发青,而本来主动要求帮她带娃的小姑却不见踪影。
“哦哦,不哭不哭,姐姐回来了。”豆苗心疼死了,不嫌脏臭的抱起他,一边哄,一边兑了温水给他擦洗。
突然,她手指一顿,眼底厉色浮动。
只见豆包白嫩嫩的小屁股上有一道长长的渗血红痕!
仿佛觉察到她突然压抑的情绪,豆包瞬间停止哭泣,缓缓地睁开眼睛,黑漆漆的大眼珠好似有焦距般望着她,撇着小嘴,轻声抽泣,仿佛在说:我不疼哦。
豆苗被他会说话般的纯真眼神“看着”,心酸的差点也哭出来。
一直被她捧在手里疼宠的弟弟,今天居然糟了这么大罪!
“豆包乖,姐姐不好,姐姐以后到哪都带着你!”
说话的同时,她用沾了水的毛巾轻柔的擦拭红痕。
豆包身体一颤,疼的小嘴撇撇,但,却没有再哭一声!
乖巧的根本不像还没满月的小婴儿!
豆苗心疼的想,或许这就是没人依靠的悲哀,连小小的婴儿都不敢肆意的哭闹,生怕被她厌了,烦了,丢了……
半晌,等干净了,舒坦了,豆包咧了咧小嘴,给她一个无齿的笑容,开始左蹭右蹭找吃的。
豆苗连忙冲了半瓶牛奶,小家伙叼住就不松口,显然饿极了。
看来,小姑并没有按她规定的时间喂他吃奶。
豆苗紧抿着唇,眸光沉沉的盯着院子,直到一个人影进到她视线中。
“豆苗,你……你嘴角咋了?”
不知从哪里回来的小姑进屋,随口问了一句,不等豆苗回答,也没看豆包一眼,就兴致勃勃的和她分享八卦。
“河西边的雪霞娘从东市打工回来了,听说跟别人好上了,肚子里揣了娃,雪霞爹气的要把她打死……”
豆苗打断她的话:“你去看热闹了?”
“看了看了!”小姑的双眼晶晶亮,显然看足了一场好戏,“还闹着呢,一会我带你去看看。”
“我不去。”
“啊?”小姑看了看她和平常仿佛没什么不同的脸,压下心头升起的怪异感觉,鼓动她。
“人可多了,咱们半个村的人都去了,你也去看看呗,别天天窝在家里,多憋得慌。”
“我不去。”
“啊。”小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豆苗今天说话跟城里人一样,蛮的很。
所谓“蛮”,在她们这的方言里,是对别人说普通话的一种形容,一般用于贬义,类似于说这个人讲话“洋气”、“时髦”。
所以,尽管豆苗已经习惯了常年说普通话,但重生回来后和村里人讲话,一直用的是方言,她自称都是用“俺”,不用“我”,就怕别人讲她说话蛮。
今天换个称呼,不为别的,就为肆意。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只要不违法,她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一切,从自称开始!
“豆苗……?”
“小姑先回去吧,我要忙了。”
豆苗不怪小姑揽了照顾弟弟的活却跑出去玩,让弟弟哭的几乎断气、身上还添了伤。
弟弟是她的责任,她没权利要求别人像自己那样全心全意看顾。
她只怪自己对人太信任,才让弟弟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