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对面的李超，是从围墙上跳下来、踩着碎玻璃，一步一个血脚印走过来的，“豆苗……”

    他低头，羞愧的道歉，“……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娘她……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如同木雕般的豆苗，缓缓的转动视线，落在他身后那一串的血脚印上，心里没有半点的波澜。

    不心疼、不为所动！

    没有把他当成仇人乱棍打出去，是看在上辈子的夫妻情分上、看在这辈子他为父母买棺材、对她的帮助上，她对他，最后的容忍。

    “豆苗……”千言万语在心中，可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睛，李超心痛如绞。

    “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

    最后三个字，在她转过来的视线中消失。

    在她清晰的瞳孔里，他看到了渺小的自己、丑陋的自己、厚颜无耻的自己！

    自己的娘差点害死豆包，他还企图让她原谅，世上恐怕没有比他更无耻的人了吧！

    但是，他不甘啊！

    他喜欢了三年，爱了三年，心心念念了三年啊。

    从一见钟情到情根深种；从只能远远的观看到近距离的接触；从忐忑不安的追求到能随意出入她家，他用了一千多个日夜。

    他吃糠咽菜、不分日夜的忙碌；他风餐雨露、不畏距离的奔走，就是为了娶她，给她一个舒适的家，一个幸福的未来。

    可这一切的一切，全被他最亲的亲人毁掉了！

    他怎么甘心！怎么甘心啊！

    “豆苗……”李超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如果……”豆苗的目光停留在他眼角的泪水上。

    李超屏住呼吸，紧张的等待最终的判决。

    豆苗收回目光，用手指轻轻的抚.摸豆包脸上的伤痕，心底因他的眼泪产生的细微波动，瞬间消失。

    “如果眼泪管用，我早在你娘抢走豆包时，就哭个水漫金山。”

    “对不起……”李超羞愧的低头，不知道除了这三个字，他还能说些什么。

    “你走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豆苗转身，不再看他一眼，“你不要再来找我……”

    “以后再见，就是陌路人。”

    “不。”李超踉跄后退，纵然已经猜到会是这种结果，可当亲耳听到从豆苗嘴里说出来，他仍旧接受不了，“不！”

    “豆苗！”他追上豆苗，拦在她面前，又急又快的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生气是应该的！”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保证任打任骂，只求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豆苗后退，避开他伸出来的手，再抬头看他的时候，眼里的平静不在，充满了压抑的戾气。

    “李超，你知道这半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暴戾的目光直逼他双眼：“我每过一会都要摸摸豆包胸口，看他有没有心跳；我每过一会都要把手指放在豆包鼻子前，看他有没有呼吸！”

    “我一直抱着他不敢松开，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不在了，没呼吸了！”

    “你懂这种惶惶不安的感受吗？”

    “你永远都不会懂！”

    “因为他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不会感同身受！”

    想着差点阴阳两隔的弟弟，她泪流满面而不自知，“你娘可以骂我、辱我，甚至打我，看在你曾经对我好的份上，我可以忍受！”

    上辈子，她就是这么忍过来的。

    现在想想，李超之所以对她百依百顺、千疼万宠，又何尝不是她的委曲求全换来的！

    他资助她四年大学，她养他一家十几年！

    他有啥理由不对她好？

    可笑自己重生一回，仍被李超的恩情和千依百顺迷了眼，到现在才看清一切！

    豆苗眼底的戾气更浓：“可你娘不该对我弟弟动手。”

    “豆包是我的底线，谁伤了他，谁就是我不共盖天的仇人！”

    李超张了张嘴，可干涉的嗓眼，无法吐出一个字来。

    豆苗用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对他：“我没你以为的那么好气量，能在发生这样的事后，还心平气和的对你。”

    “我告诉你，我很生气，很愤怒，如果当时身边有刀，我会毫不犹豫的砍了她，哪怕，同归于尽！”

    看到她眼底涌起的血色，李超心颤的后退。

    他很后悔！

    后悔不该让老娘知道豆苗的存在！

    后悔不该为了增加豆苗在老娘心中的分量，说了那一万块钱的事！

    更后悔，没能阻止老娘伤害豆包！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为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对不起！”除了这句空洞的道歉，他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已经造成的伤害。

    “不需要！你的道歉，空泛！无用！”

    “我只求以后不要再见面。因为看到你我就会想起豆包受到的伤害，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李超祈求：“豆苗……”

    “你走！”她绝情的赶人，“保留一点体面吧，不要逼我用最无情、最狠辣的话攻击你，不然，我们恐怕连陌生人都做不了，只能做，仇人！”

    “仇人”两个字，像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在李超的心上，砸的他的心，血肉模糊，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