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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王夫妇如今并不在府中, 去了京郊别院并没有回来,府内的人看见张诚带着一个和尚过来自然不会拦着, 管家亲自过来带路,朱翊钧和郑韵到的时候,张诚已经把那和尚安顿好, 正往外面来。
“皇上。”
张诚低声道:“人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过去吗?”
朱翊钧看了一眼身边神神思恍惚的郑韵, 面色严肃的点头。
张诚立刻在前面引路,王府管家过来拜见之后, 知道皇上不想惊动多余的人,便安静的在后面跟着, 并不大张旗鼓。
郑韵跟在朱翊钧的身边, 真的到了会客厅外面,突然又有些踌躇了,咬了咬唇, 拉着朱翊钧的衣袖停下脚步。
“我……”
见朱翊钧也停下脚步,郑韵小声的开口,却还未说完就被朱翊钧打断:“既然都来了, 总归是要问清楚。”
“可要是……”
郑韵一双眼盈盈的看着他:“皇上……也要一起进去吗?”
朱翊钧看着她, 知道她表现有异, 也知道她定然是有什么难言的事情, 可入宫时郑家的家底都是清清白白的,并无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况且她如今的反应, 倒是好似与郑家无关。
不管如何,他也想听听。
“你心里惦记着那些事,若是不问清楚,你能安心?”
郑韵低头,她就是怕。
刚刚在街上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多想,只想着这个和尚是唯一可能知道她的来历的人,所以想要不顾一切的抓住这个机会,却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又是什么身份,要是最后也无法回去,却无端的将那些事情说出来让他知道。
他会不会觉得……她是妖孽?
一个在别人的身体里活着的妖孽。
“皇上能不能……让我自己进去?”
郑韵抬头,看着朱翊钧的眼睛,目露祈求。
她还是不想让她知道,若是她无法回去,让他知道这些于她无好处,若是能够回去,那么这个原来的郑韵也不知会如何,但妖孽之名一旦传出来,想必郑家也讨不了好,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这个环境。
这样的事情放在现世,都是惊天奇谈,何况此时?
见朱翊钧不说话,只是一双墨色眸子深沉的看着她,郑韵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我就是问一些小事,都是女儿家的心事,皇上就不要进去了嘛……”
“也就只有你……”
后面怎么样,朱翊钧没有说,但显然是答应了。
郑韵看着朱翊钧带着张诚离开,才深吸一几口气,他不可能什么都没有怀疑,却依旧没有强迫她,这份情谊……其实也并不单纯的是皇帝和后妃的情谊。
胡思乱想着转身进了屋内,和尚正盘腿打坐,似乎丝毫不受周围环境变化之扰。
“大师。”
郑韵在他对面坐下,轻声喊了一句。
和尚这才睁眼,见是郑韵一个人进来,眉目又要和善几分,笑道:“看来,那位贵人心底定然是很在意你的,这个时候也不为难。”
郑韵抿了抿唇,直接切入主题:“我听大师之言,是知道我来自哪里,好似也知道因果为何,我就想知道,我怎么样才能回去?”
“为何要回去呢?”
“那里有我父母亲人,朋友,还有一些无法割舍的东西,我自小生长在那里,自然要回去!”
“这里也有你的父母亲人,也有你牵挂的东西,凭心而论,如今你回去了,你能放下吗?况且,万物有因才有果,必定是先有因,施主才会来到这里,何不顺其自然,了结了这个果呢?”和尚依旧慈眉善目,好似天下之大,那些牵挂亲情都如同无物一般。
郑韵心中酸涩,忍下去才道:“我不知道什么因果,我只知道我不想在这里,我想回去,大师您是出家人,自然已经将亲人牵挂放到一边,但我只是一介俗人,我也只想依从俗人的心愿,至于这里……我不过才来了一年,自然……自然是回去后就会忘了。”
“还请大师,指一条明路。”
郑韵说完,虔诚的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贫僧……无法指路。”
“怎么会!”郑韵猛然一惊,他知道她的来历,应当也知道……
“贫僧亦不是神人,只能尽量解了施主心中执念,这一年,施主其实并没有多想那过去之事了,不必执念了。”
……
郑韵失魂落魄的从里面出来,被带到朱翊钧面前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只眸光黯淡还闪烁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