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很快，黑衣人便察觉到了异样。

    自己体内气机出现紊乱，仿佛有外力牵引，紊乱的气机时而暴走，时而平静。

    反复无常的紊乱令黑衣人徒然狂吐几大口鲜血，痛苦万分。

    山雨欲来，雨便真落了，无数雨点淅淅沥沥而下。

    不过奇怪，那雨竟只在黑衣人头顶那一小片天空下纷纷而落。

    细察，惊恐失色，那上空有一片密密麻麻的符文，雨就从这些符意里落下的。

    雨赫然猛烈，一点连上一点，逐渐成线。

    一线又连一线，逐渐成片。

    一片再接着一片凝固在一起。

    赫然间，无数薄冰密剑悬浮上空。

    黑衣人见状，惨然一笑，怒骂道：“你个死骗子，死老头儿，再不出现可就真成刺猬了啊！”

    一柄薄冰剑雨落下，于黑衣人脑袋边擦过。

    头巾划出一道口，缕缕发丝掉落。

    有了这一剑的开头，剩下的薄冰剑雨也纷纷坠落，密密麻麻，如捅了蚂蚁窝，头皮发麻。

    薄冰攻势汹汹，顷刻之间便临黑衣人头顶只剩不到一尺的距离。

    黑衣人若揭开面罩，可能是面无过多表情，但是那暴露在外的眸子已经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不甘和失落，最终像是看透了，闭上眼睛，等待冰刃破膛而出。

    他娘的，顾老头儿这个骗子，说什么虽然知道你不是那五皇子的对手，可咱们不能怂啊，老头子我会在暗中帮忙的。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危急时刻，也不见个影子，亏我这么信任你这老头儿。

    就在这时，黑衣人感觉后背多了一股支撑，拖住了他瘫软下倒的身体。

    赶忙欢喜睁眼，就见那人的另一只手由掌握拳。

    这一刻仿佛无数隐形线条自手中伸出，最终缠住那些薄冰剑雨和上空的密密麻麻的符文。

    随着握拳，那些悬浮头顶的冰刃和符文全数轰然破碎，化为无数零零碎碎的泛光碎片飘落，直至涣散没了踪迹。

    洛夜夕惊恐失色，心中免不了愤懑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眼睁睁看着突然间冒出来的白发白须老头儿潇洒出手，救下了黑衣人，然后单手负后而立，慈目善意。

    一惯于自负而嚣张跋扈的洛夜夕，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行刺或者挑战别人，且受伤或者至死的都是那些人。

    如今受害者换作了他，甚是满心气愤怒火，朝白发白须的老头儿就是张嘴爆粗口。

    “你个老不死的，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有着管闲事的功夫，怎么不去死，也好净了本宫的眼睛！”

    顾先自从继承了那无权无职的守塔人身份，反倒是竟由年轻时的快意恩仇变得愈来愈心平气和。

    “你这后辈小生脾气可真臭。”此刻他耐心十足，不怒反笑，指了指黑衣人，说道：“连这家伙的半根毛都不及。”

    不给五皇子反驳，再度开口。

    “就因为你是皇子，皇子杀人就不犯法了？别人欺辱你就是死罪？古往今来不是有个说法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个区区皇子？”

    “坏本宫好事，你就应该去死。”

    洛夜夕言语阴毒狠劲，可心里终究冷静了一丝，自然知道眼前老头儿是个厉害角色。

    “这刺客你不能带走，行刺皇子乃大不敬之罪，足以诛连九族。”

    顾老头儿像是看到了个白痴，嘿嘿一笑，道：“六皇子私自出宫暗杀朝廷老臣就不是死罪了？”

    洛夜夕怒火攻心，徒然咳出半口浓血。

    许久，才邪气而笑着说道：“有谁瞧见了？反倒是你，本宫可以告你谋杀皇子未遂。”

    “江湖之远，庙堂皇权再高终究有限。”

    顾老头儿边捻起长须，边暗中给念力耗尽的黑衣人灌输着念力治愈受损的内脏。

    “不说庙堂之后的出世之地，单是江湖之中的修行之地皇权都得去敬让三分？更何况是那人人畏惧的神院呢？敢问五皇子敢吗？”

    顾老头儿这话分量很足，世俗的皇权再高，在那些修行者遍地的出世之地和修行之地眼宇中不过是粒微末尘埃罢了。

    试问五皇子敢吗？

    当然不敢。

    连那些高高在上且实力强大的皇帝都闻之畏惧，何况是自己还只是一个渺小不堪的皇子。

    洛夜夕大抵是猜到了老头儿的来历，不由得锤地泄愤。

    知道自己小杀黑衣人已经无能为力，倒是将原先的怒气给压抑了下去。

    世间每座城池或内或外都有一座七层古塔，没有人知道从何时建立。

    每座古塔在一甲子年前都有了一位守塔人，庙堂对其敬而远之，江湖人士对其惧而远之。

    而那些所谓的修行之地则对其礼遇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