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时的那场擂台,是王公子的安排。
王公子说,文峥那小子对音律极为痴狂,又单纯得很,搞个擂台什么的一定能够轻易将他拴住。
自来了锦香楼,水云烟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并不算少,对于王公子口中的文峥,她只留意了一个词,就是“单纯”。
彼时,她以为这个文峥既然是王公子的“朋友”,那便同王公子大致是一类人吧。
若说单纯,又能是如何单纯呢?不过就是“经历的不多”罢了。
直到见面的那一刻,他悠然的走到台上来,慢条斯理的端坐在古琴跟前,一双纤细但又骨骼分明的手在琴弦间拨动。
他不似先前上台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张扬、慵懒、霸道、贪婪,皆是毫无掩饰。
他们指尖的乐曲索然无味、平淡无奇,甚至是不堪入耳,就像她虚度的这十几年最美好的年华一般。
而文峥的曲子则像是一块石子,一块坠落到水云烟心中激起涟漪层层的石子。
即便不是因为王公子的安排在先,那一天也该是文峥打下擂来。
其实,那一晚并不仅仅是文峥不知该如何开口与水云烟说上一句话,就连水云烟也不知道。
他就那样端端正正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张白净的脸上还能轻易寻到少年气。虽是极俊朗的,但彼时只要轻轻一笑,那两颊里的酒窝就给这一张好看的容颜添上了一份腼腆来。
那一晚,他只弹了一首曲子就匆匆离去了,但她还记得曲子的旋律,还记得他眼中的风景。
原来的妈妈初初教她音律就极为认真,可她后来却鲜有机会能用到这项技能。
直到妈妈跟着那一个背着古琴的男人走了,水云烟就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以后也会跟着一个背着古琴的男人离开这里。
后来,王公子安排水云烟去文府献舞。
那一夜,她又一次见到了文峥。
他比初初相见的时候还要瘦一些,一身白衣,一个人站在皎洁的月光下,茕茕孑立。
他向月亮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指尖微微泛着莹白的光。
那一刻,他不似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倒更像一尊寒冰雕刻的塑像。
仿佛已在这天地间伫立了许久,只待那月宫里的神女飞身而下,将他的手轻轻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