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你可能体谅我为人妇为人母的难处?”文母声泪俱下的说道。
“峥儿的爹是个固执的人,在外也算有头有脸。他这把年纪了,就峥儿这一个儿子,他为峥儿扫平一切障碍,希望峥儿能顺利走上仕途,光耀门楣,他也能够对得起文家的列祖列宗。峥儿是个孝顺的孩子,自小被要求认真念书,他就十分听话的跟着师父学习,从未有所抱怨,这点一直以来都比别的孩子要听话的多。但,为娘的怎会不知道他的苦。他也有叛逆,可他一直忍着不向我与他爹爹说,不抱怨。直至……”
文母说到这儿没有再说下去,她擦了擦泪水,话锋一转继续道,“老爷在外辛苦打拼大半生,得来这些到头来也带不走,还不都是为了峥儿。可那一场大火,老爷半生努力差点都毁了,而峥儿也是卧床许久,元气大伤。”
“文峥病了?”水云烟这些日只焦急等待文峥来找她,但并不知道文峥的境况。
文母深深点一点头,“他,万没想到你会是王公子的人。”
“我……”
水云烟想象着倒在床上虚弱的文峥,想象着对自己那般信任却一朝发觉自己的信任被无情背叛的文峥,一时感同身受,泪水似珠串般一颗一颗不停地涌出。
“他什么都听不进,不吃不喝多日就病倒了。”文母叹息道,“为此,也跟他爹闹得差点断绝了父子关系。”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严不严重?”水云烟顾不上抹掉眼泪,焦急的问。
“哎,你不要急,他已经好很多了。”文母仰头望着水云烟,眉头紧皱,“可是,云烟,我作为一位母亲,此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求我……”水云烟知道,文母接下来要说的话,定是一句她无法承受的话。
她紧闭双眼,背过身去,摇一摇头,“您不用说了。我心里早有想法,是不可能轻易更改的。”
文母抬眸看她,隔了许久,才又说道,“你既然心里已经有了悔意,何必要将事情做到万劫不复才放手呢。你明明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若不是被他人蛊惑,被他人指使,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是吗。”
水云烟仍旧是保持着背对文母的姿势,没有动。
文母顿了顿,忽而问道,“云烟啊,你知道一朵花在什么时候最美么?”
一朵花?
水云烟的眸光远了远,她想起文峥送她的那块花珀。
永开不败的花。
文母继续说道,“花无百日红。最美的时候,当是怒放的那一刻。若在这一刻就戛然而止,留在心里的就永远都是美的。云烟,我瞧你也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我说的,你一定会明白的。”
“况且,这个家不能散,峥儿跟他爹的关系不能断啊。”文母说到这儿,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我求你不要再跟峥儿在一起了好不好。出了文德庄那一件事,老爷是断不会接受你们在一起的,若峥儿坚持,必定是两败俱伤!老爷固执,峥儿倔强,我……我不能想啊!”文母终是掩面泣不成声。
以往,任那些寻花问柳的男人的妻子如何来闹,她只当她们是无理取闹。
可如今,这位母亲在她的面前哭泣,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置之不理,甚至觉得自己的确有愧。
因为她是文峥的母亲,因为水云烟对文峥还有情。
水云烟起身,仿若走在云端一般,脚下没了感觉,身子亦是极轻,近乎是飘到窗前。
她仰头望着窗外的天,天色湛蓝,仅有几缕薄云缀在天幕之上,随风一点点散了。
她想,文峥就是那湛蓝的天幕吧。他有高远的未来,有似锦的前程。而自己,就是方才那几缕薄云,因缘而来,随风而散,转眼就不在了。
这天幕间,时不时的就会飘来几朵浮云,自己不是那唯一的一个,也不会是那最后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