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功夫,李培元进了屋,葛西西一抬眼,一下子被惊到了,“这样的穷乡僻壤、山里小村,竟也能生出这样的美男子,回想起多年前那个身材鼓鼓的、皮肤被晒得黝黑的大傻小子,再看眼前这位眉目清朗、身材挺拔的年轻人,岁月对他来说,活生生的就是日本资深整容医师的手术刀啊!”
葛西西站起来打招呼,李培元看着她面生,但刚刚彩凤姨告诉了他她的身份,儿时留存的记忆便让气氛不再尴尬,他微笑着和葛西西寒暄了几句,两人便出了门。
来到葛西西家大门前,二人确定了在哪里挖最合适后,李培元便开始行动起来。
果然啊,长得帅的人连挥起锹来铲土也一样帅不可言,看到一位大帅哥在给自己干活,葛西西这心里美得不行。
这锹才铲进土里几个来回,葛石刚就回来了,葛西西只得谢过她的培元哥哥,然后进了自家的门。
葛西西放行李的当儿,葛石刚就数落起她来:“哎呀!你这孩子,要进家门借梯子翻墙进来不就行了,让别人帮忙挖坑,再从大门底下爬进来像怎么回事儿!”
“本质上不都是些‘鸡鸣狗盗’的事儿嘛!猥琐一些怎么了,又没人看见!”
“谁说没人瞧见!那培元不是人?”
“培元哥不会介意的,我们从小就认识啊!”
“我看你啊,是根本没长心,也没长脑子!”
“爸爸,我怎么听着你这是在骂我啊?”
“你犯了错,我说你两句怎么了!我是你爸!”
“哦!那给了我生命,却没把我养大的亲爱的爸爸,您还有什么指教啊?要是没什么可说的,我就先行休息了。路途劳顿,可把你姑娘给折腾乏了!”
“我跟你说,这村子里啊,我一直留意着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呢!我看培元就不错,虽说是专科学校毕业,但好歹有一技傍身,这电工虽说危险点儿,赚钱不多,但你嫁了他,也能凑活过日子。而且他父母勤劳节俭,日夜操劳,养猪、卖豆腐、种田,肯定有些子家底!”
“我这么多年寄人篱下,您几时操心过我的学习和生活!现在倒好,急着要把女儿嫁出去是吗!怕是为了那几万块的彩礼钱吧!”
说罢,她气冲冲地走出屋子,把院里的梯子费力地拖到墙边,三两下就上了房顶。
此时,处于一种奇特的高度,葛西西在上面走几个来回,就什么气都消了。
葛西西家的房子与村里别家的不同,是平房,上面抹了厚厚的水泥,没有瓦片,也没有坡度,所以小时候常常见母亲在上面晒蘑菇、晒金针花、晒咸菜。
有一次葛西西偷偷地爬上去,便望见了前所未有的景致,以致时隔多年都不能忘怀。
村子里没有楼房,都是每家每户一间大正屋,带个院子,种着蔬菜瓜果、养些家禽家畜。在自家房顶上,葛西西可以将周边住得最近的邻居家的院子一览无余,踮起脚尖儿、伸长脖子,还能看见远处的山和天边的云。有时候,她能在上面捡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比如一块儿果冻状的玻璃、一串彩色的铃铛。她也每每为自己的意外发现而惊喜不已,对其来头也甚是好奇,却无处寻得答案,这种感觉无比神奇和美妙!
在这里,她觉得自己拥有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外人不曾涉足,而她,尽享其美!
在房顶上见得最多的,还是孩子们的沙包,村里的孩子常常在各个巷子里丢沙包,一个不留神,方向感扭曲,加上用力过猛,沙包便会“曲线上房”,然后便无人问津,接受风吹雨打和日晒,命运相当凄惨,与深居冷宫中的女子无异。
房顶上的葛西西总感觉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附体,周身清爽、心旷神怡,所以她一有不开心,就会上房顶静静,并自封“房上君子”。
这次她回来,真得没想到爸爸会对她说出那番话,他的眼界是多么狭小,竟要让女儿一辈子窝在这个穷山沟里,跟一个无甚才华的人紧巴地过一辈子,“这就是他为我操的心,这就是他为我设想好的未来!哼!真是可笑!我生来是为圆自己的梦、走自己的路,谁也休想干涉我!我可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想罢,她沿梯子下到地面,绕过正朝她走来的葛石刚,径直回屋里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