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难以置信：“你居然前夫人高芳云是好姐妹？”

    忆起往昔，薛颖的眼泪落了下来，但她努力地吸吸鼻子，努力地忍着不想哭出来：“是啊！很可笑吧？我的好姐妹因他而死，而他，却是因我才那般对她，所以……害死芳云的人其实是我啊！是我……”她终于还是哭出声来，似是要将满腹委屈发泄出来般，捶拍着自己的胸口，“我才是罪魁祸首……我才是……”

    林尧上次轻拍拍她的背：“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了，我相信身为你的好姐妹，夫人也不会怪你的。毕竟……谁又能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般局面呢！”

    “不，都是我的错……”薛颖还再自责着，“都怪我没有认出他，都怪我！我为什么没有认出他来，为什么？”

    “因为你只在那些日子里见过他，而他却看了你几年。”林尧绕到她身前，正欲伸手扶起她因哭泣而深埋的身躯，却见她猛地抬起头，虽是泪眼花花，脸上的疑惑不解却是展现了出来，他在空置的椅子上坐下，与她平视，“你父亲对他下了逐客令后，他还是每天都偷偷地跑去看你。他说，见你被软禁，很心疼。见你闭门不出时，却仍会向你们逗玩的地方张望，很开心。他说，在他看得见你，你看不见他的那几年里，你的一颦一笑，欢喜犹豫，都让他心动，那个时候的他，愈加认定你就是这辈子的那个人。”

    薛颖愣愣地回头看裴盛远，许久才回过神来问：“那他为什么，在信里提都不提？”

    林尧一声哀叹：“你父亲当初的那一席话，改变了他。等你再出现时，他的手上已经肮脏不堪了，他树立了那么多的仇家，自然也会知道自己的处境，每天都在担心，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有人来要他的命。现在我也算明白了，难怪当时他会那么紧张地问我‘林尧，如果颖儿就在我的身边，我能够用这双手碰她吗？我怕这双手太过肮脏，可我也怕我忍不住。’”

    林尧自责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如果我当时知道王琳就是你，就不会那么回他了。”见她投递过来疑惑的眼神，他道，“我问他，不是即将娶王琳为再任妻子吗？啊，所以他才会那么说对，是王琳，不是薛颖，现在是王琳……”

    听完林尧一席话，薛颖的眼泪越来越多了。最后在林尧的坚持下，薛颖答应先回家休息，明天再来陪护。

    漫不经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堪堪躲过了一辆小车，车子的主人探头出来骂道：“有病啊，想死也别挑我的车。”她心思飘荡，自然也不会去在意那些话，更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人，跟着她到了站台处，直到那人忽然伸手将她压在了站台的牌匾上，她才回过神来，望着那双充满怒火的褐色双眼。

    “你的解释呢？”孟浩然气得声音发颤，“你为什么要反悔？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阻止我取了他的命？”

    薛颖语气平平淡淡的，没有恐惧，没有哀求，有的只是哭泣过后的沙哑：“他现在已经是个植物人了。”

    孟浩然不为所动：“植物人，植物人怎么了？至少你还能看见他，他的亲人还能看见他，能够和我从小就看不见父母相提并论吗？”

    他的手肘搁置在她的脖颈处，谈话间情绪激动，便会稍加力气，薛颖被他硌得生疼，不禁咳了几声。

    “你不要怪他，你要怪，怪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而起的。”虽然疼，但她的语气也仍是那般，带着沙哑的平淡，“他所亏欠的，我来还。”

    “呵……哈哈哈！”沉默了一会儿，孟浩然笑了起来，“你来还？哈哈！”可是笑着笑着，他忽然又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像他这样死个千八百次都不够的人，总是有人护着他？”

    他自顾自地说着，没有发现一个靠近的身影，“明明，他都把大家害得那么惨，他们却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放弃仇恨。”

    薛颖还未说些什么，便见有一只手抓住了孟浩然搁置在她脖子上的手肘：“浩然。”

    孟浩然的手被拿开，他望向眼前那个低矮了自己不少的男生，剑眉蹙起。

    顾茗松开了抓住他手肘的手，站到了薛颖身前，他望着孟浩然，开口道：“就这样吧！已经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