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尸体已经泛着死后的青灰色。
她身上穿着苏绣的血红嫁衣。
唇齿发白。
手里死去也不愿意松开的纸?。
幼小的裴屿华服染了红血的鲜血,那是他母亲的血。
他没有太多的情绪,无声无息的抱着他的母亲。
黑暗将他笼罩。
瞳孔里,已经空洞了,脸上的泪早已干涸。
容雁手腕上的那一截玉环,忽然“咔嚓”一声,眼见那卫莠曾送她的那一手镯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痕。
“裴屿……”
她声音像是吞了一口黄沙一般,艰难、而又干涩,颤抖的瞳仁,清泪就这样滑了下来。
少年轻颤了肩膀。
背光而来的少女,那般刺目,与他,太遥远了,像是他在人间遥遥相望的广寒宫,隔了数亿光年。
他眸子里蕴着墨泽,寒冷、孤独,声音有着一丝沉沉的沙哑,“滚……”
容雁不动,咬着唇,死死地盯着他,“我不走,我怕……”
后面哪一句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抬起那淡漠的脸,对上了容雁那一道视线,冷讽道:“是怕我自杀吗?”
容雁蜷缩住了手指。
他幼小的身躯抱起了卫莠的尸体,从她身边过之际,顿步,“我裴屿,从不需要他人的怜惜。”
容雁心膛窒息地疼,滚烫的泪珠,缓慢落下。
暮色苍凉,少年步子很沉,一步,一步……
像是永远走不完的尽头。
飘零而落的纸笺,落在容雁的裙边,她捡了起来,是一行字,她没见过的字,很有力,像是刻入骨血一般。
信上写道:
身已许国,再难许妻。
……
短短八字遗书。
结束了裴之鸣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