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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儿带着默默下去吃晚餐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但她还是失而复得的牵着小家伙的手,任凭那种无法掩饰的喜悦在自己的心里泛滥成灾,没有人能从她脸上看出悲喜交集后的痕迹。
几个月来,她心里的疑惑、猜测、恐惧与挣扎,变得更加的说不清道不明,不断的在心底纠结盘桓,那滋味儿就像是几百种调料混杂在胃里,说不出是痛还是酸。
心里的那道门不知不觉地又悄悄地升了起来,因为有了这道门,所有的喜怒哀乐,又成功地被关在了这道门里,情绪竟异乎寻常地平静起来。
饭桌上,安儿平静地照顾着默默吃饭,仔细周到的令霍天赞叹不已,以为安儿在刻意的讨好默默,准备做一个完美的后母做功课。
安儿不以为然,像戴着一个面具,冷静地自己都感到惊讶,像往常一样,她和霍云柒随意地聊着天,礼貌地夸赞厨娘做的菜色好吃,笑容,语言,一举一动都按照设计好的程序机械地运作着。
“妈咪,那盘虾可不是厨娘奶奶做的哦,是奶奶亲自做给我们吃的,你帮我剥开好不好?”
默默眼睛直勾勾的瞅着那盘红通通的虾,一副垂涎不已的模样。
“默默,不可以对妈咪没有礼貌,妈咪就快要做新娘子了,你开心吗?”
霍天仰着眉头,兴致很高。
“当然啦,我最喜欢妈咪了,妈咪穿上婚纱一定很漂亮呢,跟我的亲生妈咪一样漂亮,你说是不是啊,奶奶!”
默默瞥了奶奶一眼,脸上带着天真的笑脸。
叶晚晴一下子愣住了,看着安儿,脸上扯出一抹伤感的弧度。
“默默,不许胡说!”
安儿心一痛,马上警告的瞪了儿子一眼,愧疚的看着叶晚晴点了点头,逃避般的低下头,心思复杂的给小默默专心的剥虾,手里好像没有知觉似的,将白里透红的虾仁,卷上香菜,包好,拈上芥茉,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默默面前的小盘里,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有点垂涎,有点满足的可爱模样。
叶晚晴顿时脸色大变,嘴唇哆哆嗦嗦的蠕动着,眼中似乎有眼泪即将涌出来——
多少年了,她再也没有看见过这样俏皮的动作?
吃虾的时候特有的娇憨和可爱的表情,就连眯着眼睛,蘸调料以及卷着香菜时候的动作都丝毫不错,除了她的安儿,还有谁?
叶晚晴紧紧的捂住嘴巴,喉咙也突然有些哽咽了,身体像晒米糠似的,抖动不已——
“阿姨,你别这样,我跟若熏结婚以后同样会好好孝顺您的,对吧,若熏?”
霍云祈突然出声,一向冷静的眼底也掀起了一丝涟漪,眼底带着明显的惊喜和眷恋,却强行打断了叶晚晴失措和激动的表情。
“默默,到爷爷这边来,爷爷喂你吃饭可好,难得你今天这么乖巧——”
霍天眼底精光一闪,脸上突然露出和蔼的笑容朝着默默招了招手说。
“爷爷真的愿意喂我吃饭?太好了!谢谢爷爷!”
默默可爱的苹果脸上笑容如花儿一样的绽放,一副惊喜不已的模样,暗暗捏了妈咪的小手指一下,就要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
“爹地,默默已经很大了,怎么可以让你喂饭?默默,不可以对爷爷没有礼貌,知道吗?”
霍云祈看着儿子,警告的说着,一副严格父亲的典范。
他很不喜欢默默和老头子太过接近,一个单纯的孩子,而老头子则是一个最甜心毒的冷酷恐怖分子,不知道会不会教坏他的儿子?
而且之前他还那样威胁自己,所以,他只能这么训斥儿子,却不能说破。
霍天何等精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心中所想,父母担心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看来,这孩子也是他的弱点之一啊,也更是他的致命伤之一,霍天暗暗的想着,心里更加笃定了。
他得意的笑了起来说,“小孩子嘛,干嘛对他这么严厉,我是他的爷爷啊,就算溺爱他也是理所当然的,过来,小宝贝!”
霍天的眼光淡淡的瞥过霍云祈,里面带着某种程度的示威。
“就是嘛,爷爷最疼默默了,怎么会生默默的气?”
默默天真的声音停在各人的心里,滋味各有不同。
“好了,去吧,去跟爷爷说说话,记得别弄脏了爷爷的衣服知道吗?”
安儿脸上沉静,虽然心里有些不安,可看着儿子一脸笃定的样子,心里稍稍安稳,于是,拍了拍默默的小脸若有所指的说道,她绝对相信聪明的小东西是听得懂自己话中的涵义的,所以,她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
“妈咪,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啦,人家很有礼貌滴说!”
默默一下子扑进了霍天的怀里,恶作剧的一边拉扯着他的头发,一边故作天真的欢乐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