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和对方展开交易的，应该是诺恩斯吧？”
龙神少女的双眼一如刚才针对邪神那样直视着诺恩斯。
她的双眼仍然是竖瞳的状态，似乎是在与颓废之风的战斗之后就无法调整回去了。
按照邪神的说法，奥菲斯在那场战斗中使用的是秩序───也就是属于原初之龙的力量。
说白了，就是利用箱庭对范围内的支配力，在那位原初龙根本没管这里的情况下抢了她的控制权。
过去不是没人尝试这么做过，但全都被无尽的情报量给冲成傻子了，原本都拥有就算在箱庭也足以纵横的实力的那些人基本上最终都沦为了秩序的打手。
唯有奥菲斯得到了成功，然后向所有人展示了秩序的力量究竟有多可怕。
然而……这似乎也并非是完全没有代价的。
少女此刻的双瞳就是证明。
其背后代表的含意，诺恩斯其实是能猜到的。
所谓龙种，说白了是从原初之龙身上延伸而出的种族。
会叫做龙种，搞不好就是那家伙有个名字或称号就叫‘龙’之类的理由吧，总而言之，龙种是因为原初之龙的力量才诞生的种族，是龙神的‘片鳞’。
奥菲斯现在的眼睛……恐怕就是在使用了‘秩序’之后，其生命形式更加朝着那最初之龙开始同化的表现之一。
这也是之前诺恩斯会产生误解的其中一个原因。
而哪怕是到了现在，这双眼睛仍然会让她感到本能的颤栗。
这是理所当然的。
所谓原初之龙，正是曾经杀死过她一次的存在，这个事实带来的恐惧已经深深在诺恩斯的最心底，甚至可能要更甚于对那个邪神的厌恶。
当时的那双眼睛，冰冷的昭示了秩序之所以为秩序的道理。
正如现在正视着自己的这双眼睛一样。
而除此之外……对方以平淡的语气说出的话语也深切的又把诺恩斯逼退了一步。
没错，最先和那个邪神展开交易的正是她自己。
虽然从结果上来说，她们是因此而找到了箱庭这个由那家伙亲自设计、最适合掌控秩序的圣地，奥菲斯也借着与颓废之风的战斗得到了蜕变，但不管怎样，这也让她没什么立场在这方面说三道四。
当然，诺恩斯的本意是提醒而非责怪，真正让她对奥菲斯的眼神感到心虚是另一个原因。
说到底她和邪神有交易是奥菲斯早就知道的事情，她一直以来隐瞒的是她这边的交易筹码，然而却被那家伙不由分说揭露了出来。
“所以，诺恩斯能解释一下那一位说的‘一切’是什么意思吗？”
果不其然，奥菲斯的下一句质问将诺恩斯逼上了悬崖。
───之前还想说那个邪神为什么要突然跑掉，现在想想，或许就是为了躲起来吃着瓜看着现在发生的一切吧。
当时诺恩斯和对方的交易，确实是用自己的灵魂换取邪神对奥菲斯的帮助。
这是诺恩斯唯一能吸引那个邪神，甚至让她愿意为此出手的东西───她的‘一切’。
虽然那家伙现在开始对奥菲斯本人有了兴趣，但这可不代表过去的交易内容就这样取消了，和魔鬼的交易从来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唔……没有事先告知这一点确实是我的错，对此我无话可说，但是在那时候能创造出一线生机的就只有这种方法，从结果来看这也是正确的选择。”
最终，诺恩斯还是避开了与奥菲斯的对视，叹着气开口。
而奥菲斯则是在听了她的话之后疑惑般侧了侧头。
“吾并没有要责怪诺恩斯的意思，不管怎么说，没有诺恩斯的帮忙吾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
诺恩斯沉默不语。
确实按照道理来说，作为牺牲品的她自己根本没有产生愧疚感的必要，硬要说有什么值得心虚的也就只有先前的隐瞒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我认为我有向你负责的必要，无论是从各种方面。”
少女的视线这次坚定的移了回来。
“过去的我……她强行对你施加了期望，而现在的我就是她对你的还债，无论如何，我私自将'我'这个你的所有物交易了出去，这毫无疑问是我的错误。”
虽然过去的自己完全不讲道理，但既然那是自己，欠下的债务由自己偿还也没什么不对，既然打定主意要和那个自己划清界线，就必须把所有因果解决。
“吾不会对诺恩斯任何想法和做法说什么，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因为吾信任诺恩斯。”
而奥菲斯却仿佛无视了刚刚诺恩斯的认错，话锋一转如此开口。
这让诺恩斯怀疑对方是不是打算谴责自己的隐瞒背叛了对方的信任。
“所以，诺恩斯也信任吾就好。”
“唉？”
但对方仿佛得出结论般的发言让诺恩斯都愣了一下。
“无论是交易还是什么的……诺恩斯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吾自然也会好完成吾自己的任务，无论是对龙神还是邪神。”
“……”
诺恩斯再度沉默了下来。
她想起了不久前奥菲斯说过的话。
‘会将那个人的一切夺回来’吗……
老实说，无论是和原初龙神为敌还是和邪神为敌，哪怕到现在都是在诺恩斯眼中很不现实的笑谈。
然而奥菲斯却似乎已经将这些列入了自己必须达到的目标之中。
不知道她是抱着什么心态这么做的，诺恩斯也只能苦笑而出。
“你这家伙还真是……”
说实话，诺恩斯做了这么多看似都是为了奥菲斯，但从实质上在她心中，这些也都是为了她自己做的。
既是来自‘过去’的任务，也是为了摆脱‘过去’的阴影。
不过……
“如果受益者是你的话，确实能让郁闷的心情更舒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