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妃见状心态一颤，忆起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本出苍白消瘦的脸变得毫无血色，她试探性的开口轻唤了一句。

    “青萝，你跟着朕多少年了？”待室内只剩他、蓝妃和王德之后，李世民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蓝妃身上，

    “回陛下，臣妾是武德六年来到陛下身边的，至今已经十一年。”蓝妃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这十一年来，朕对你，对你们蓝家如何？”李世民盯着她问。

    “陛下对臣妾和蓝家都恩宠有加。”蓝妃心里愈发的不安，脸上也愈发的诚惶诚恐。

    “这么说，你心里是感激朕的？”李世民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

    “当然，臣女的父亲因为身份尴尬，若不是陛下恩厚，我蓝氏一门，也不可能这么些年的荣华富贵。”

    “宫里的人一直传你鲁莽无智，跋扈嚣张，可我瞧着，你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

    “对也，能在宫里活得好的人，不可能是真正的蠢人，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不妨再猜猜朕今日的来意。”李世民看了她一眼，在离她不远处的一个软垫上坐了下来。

    “臣妾愚蠢，请陛下明示。”蓝妃垂下视线，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却是紧握了起来。

    “听说你和阿史那结社是旧识，两人交情还颇为不错？”

    李世民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才继续开口道。

    蓝妃陡然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如纸，跪坐在地的娇躯也摇摇欲坠。

    王德心里则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可没忘记今天皇帝在御书房对林轻尘说的话，当时说的啥？说阿史那结社悖逆无常，图谋不轨......

    “青萝，你可知道，朕头一回秦王府看到你的时候，心里是真有些喜欢你的，一是你颜色确实出众，二么，可能是在塞外呆过一段时间的缘故，你的性情较一般的闺秀要率直许多。”

    “加上你的父亲也算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我真没打算亏待你。”

    “但是你的母亲太愚蠢了，加上你家里那两个不争气的弟弟，我若真给了你们家太厚的恩宠，给了你子嗣，让你生出不该有的妄念，那是害了你。”

    “可惜，这么多年，你始终不能体会朕的苦心，你也不懂你父亲的隐忍，只一味的偏帮纵容你那愚蠢和母亲的兄弟。”

    “你还和阴妃串连一气，笼络外臣，你还......你蓝家和你，能落得今日下场，可以说完全是咎由自取。”李世民仿若没看到她的表情，自顾接着往下道。

    ”陛下今日来是准备亲手送臣妾上路的？”蓝妃抬起头，迎着李世民的视线，一字一句的开口道。

    “怎么，你不甘心？”李世民淡淡的看着她。

    ”是不甘心，可臣妾再蠢也知道，无论我有多么不甘心，我也改变不了这样的命运。”

    “陛下有一点说得不错，臣妾确实很蠢，这些年所做下的错事也不只一件两年，会有今日下场也不冤枉，不过臣妾这辈子所犯的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心悦陛下。”

    “如果不是心悦陛下，臣妾心里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不甘，也不会去较这么多的劲，若有来生，只臣只盼，再也不要与陛下有任何的交集。”

    蓝妃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苍白消瘦的面颊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