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白慢腾腾地俯下身,黑眸锁住文希的每个细微的表情,他的眉眼之间出奇的平静,用一种很低的音量道:“你说什么?”
文希不敢看他,恐惧和无助一起袭来,他抖着腿尽量避开滚烫的铁块,娇嫩的大腿内侧已经被热气烫得出水泡,他哭得没有力气,微弱的声音像是小动物的哀鸣,“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吓到一个地步连脑子都像是缺氧了转不动,他只能恍惚听见耳边有声音。
秦暮白用修长的指尖抚摸着文希的眼睛,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什么别的,从他的侧脸看去,自眼睫至眼尾形成了漂亮的弧线,不笑时平白有种生冷不好接近的模样。
有一刻他生出了念头,干脆剜去这双眼睛,把他囚禁在地下室,做成个乖乖巧巧任他摆弄的玩偶。
文希畏惧的眼神让他心底的情绪发了疯似的肆意生长,他一遍遍克制自己的戾气。
秦暮白声音很轻,自言自语一般,“凭什么只有我记得呢?”
他笑声低冽好听,像是松石下潺潺的细流,文希却只觉遍体生寒。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听话,你饶了我这次……啊啊啊……”
文希瞪大眼睛,汗水蛰得他眼睛生疼,更痛的是腿侧,他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嘴角吐出血水呜咽,血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将衣襟染得一片猩红。
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过,甚至生出了干脆咬舌自尽的想法。
一阵皮肉被烧焦的味道在鼻尖蔓延,文希感觉腿侧像是被猛兽生生撕咬下一大块肉,他抖着身子晕了过去。WwW.ΧLwEй.coΜ
秦暮白神色淡淡地收回烙铁,蹲下身打量文希的腿侧,他手指用力按了几下血肉模糊的位置,昏死过去的小东西不自觉抽chu。
边上的架子被烤得焦了一片,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就算这样,嫩生生的腿根被热气也烫得不轻。
他站在文希身前好一会儿,烙铁拿了又放,他一次次合上眼又睁开,眼底的猩红终于渐渐消退。
“一害怕就知道喊哥哥。”秦暮白把文希从架子上放下来,擦了擦他额头的冷汗,眼底柔缓了一瞬,“这么多年了胆子还是没长多少。”
.......
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堆着七八个烟头,秦暮白站在窗前,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这角度刚好能看见矮楼后微微露出的山,天色晴朗,山和天分界线分明,绿的绿,蓝的蓝。
床上隆起一个小包,文希把脸埋在被子里,只剩下几缕发丝软软地搭在枕头上,可能是包扎后的大腿内侧又痒又痛,他忍不住皱着小眉头伸手去挠。
秦暮白轻柔地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有节奏轻缓地抚摸他的后颈,熟练得好像做过千百次。
他一贯很会照顾文希,就像是某种骨子里的本能,就算他尽力压抑,也还是会偶尔冒个尖。
“不要……别这样对我……求你了……”
文希睡得不安稳,仿佛坠进了没有底的深渊,噩梦一个接着一个。
他梦见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他跪在墓碑前哭得呛气,雨水顺着冰凉的墓碑流下,一道电闪雷鸣,他看清了上面的照片。
是他的爸妈。
“你以为你逃得开我吗?”秦暮白撑着伞俯身扯着他的头发,神色阴冷至极,“再有下次,就不止是你爸妈了。”
“不要……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文希心口坠得发疼,猛然从梦中惊醒。
梦境真实得过分,他捂着心口地位置感觉一阵阵发慌。
不会的,不会的……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师兄说过爸妈还好好的,只要查出真相,他就能去见他们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努力撑过去。
一切都会好的。
文希动了一下,大腿火辣辣的刺痛,他小心翼翼碰了下腿侧,瞳孔放大了一点,他愣愣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他试图闭上眼继续睡过去,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什么。
只是一闭上眼,就感觉有耳边嘈杂的厉害,监狱里一次次毫无尊严的羞辱,身上数不清的烟疤,跪在门口只要瞌睡一下就立刻被人兜头一巴掌。
就像是个毫无尊严专供人取乐的玩意,谁都可以踩一脚。
没关系的,文希。
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习惯了就好了。
他一点点捂住眼睛,好半天没动,忽然颤抖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流出。
原来活着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行,等一会我就带他过去。”门外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
文希只是光听见他的声音就开始发抖。
“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说完门就被秦暮白拉开。
文希恨不得直接晕过去,他只要看到这张脸就想到秦慕白狠狠把烙铁按在他腿上撕心裂肺的痛。
再也不敢有半点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