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希眼看秦暮白的手又要落在他脸上,他反射性抱住脑袋,血液都要冻住了,他张嘴想要解释,一开口血就往外冒,顺着下巴往下淌。
看着触目惊心的。
文希含含糊糊地说不明白话,怕秦暮白发作,嫌弃他搅了兴致,抓着秦暮白的手往自己下身探,疼得煞白的脸满是哀求的意味。
没有自杀,求你挂了电话,我给你玩。
秦暮白哪能不懂文希是什么意思,他嘴唇微动,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他一把抓起手机摔到地上,死死盯着文希,“你他吗把我当什么人了?”
血都染红了文希身前的被子,可文希却像是察觉不到疼似的,眼里不断涌出泪水,可脸上强扯出献媚的笑,还故意柔顺地往他身上蹭了蹭。
秦暮白的拳头到底是没落在文希的身上,他恶狠狠地捶了下床头,翻身下床穿上衣服,“滚下来换衣服。”
文希咽下一口血水,怯怯地瞥秦暮白的脸色,不敢违背男人的话,赶忙套上衣服。
他缩在车子的角落,一点灯光都能吓得他直打颤。
秦暮白看了他好几眼,最后厌恶地侧过头。
他实在嫌恶文希这副模样,哀哀怯怯的,
要不扔了吧。
秦暮白望着车窗外的夜色,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想着把文希送到哪个不要的小房子。
反正已经有了替代品。
文希早就不是文希了。
哪怕是冯软歌也比文希更像是文希。
现在的文希就像是一朵败了的玫瑰。
玫瑰花枯萎的味道很难闻,但他盛开时秦暮白却将他扔在了垃圾桶。
然后等到玫瑰腐烂,秦暮白开始怀念那枝恣意骄纵的玫瑰。
他心口像是被什么叮咬,对上文希怯弱的眼神仿佛触电似的,说不上来的烦躁。
可要是真让他把文希弃了,他又觉得文希现在这个傻子样,谁会要呢,不得被人欺负死。
秦暮白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就像是守护珍宝的恶龙,面上凶恶,尾巴却恨不得把自己嫌弃的珍宝勾到肚子上藏起来。
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文希嗓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他双脚踩上座椅,把头埋进膝盖,嘴里口齿不清地嘟囔什么。
秦暮白被他的尖叫声打乱了思绪,他目光淡淡看过去,眉眼却满是戾气,“给我安静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文希僵住了身子,瘦弱的肩膀颤个不停,他对秦暮白的恐惧到了极点,心脏却因为熟悉的警笛声剧烈的跳动,仿佛勾着胃也跟着抽疼。
两年前呼啸的警笛声,成了他噩梦的开端。
嘴里的血水一股股冒,他憋着眼泪,最后憋不住地呛咳,血点喷到座椅上,文希连忙用袖子擦干净,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秦暮白。
秦暮白眸光幽沉阴暗,打量了文希半晌,没什么表情地扯了一下唇角,“你的确没有冯软歌半分讨喜。”
文希眼神呆呆的,没有半点色彩,像是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他的手互相掐着,使劲往角落里把自己又塞了塞。
他知道秦暮白喜欢冯软歌,他对他说话的声音好温柔,也不会下一秒就掐着他的脖子让他窒息直翻白眼。
更不会喜怒无常的罚跪他一整夜。
文希这几天也有偷偷观察过,冯软歌的确很讨人喜欢呀,他性格娇,又会说话。
不像他,瘸着一条腿佝偻着腰,说几句话就结巴,近看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文希哄着自己,回家就好了,回到家,文希也是有人爱的了。
希希不是没有人爱的。
秦暮白说的才不对。
他的眼里却不自觉流露出某种濒临崩溃的破碎感。
到了医院后,医生很快处理好文希的舌头,秦暮白站在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医生的动作。
本来是简单的处理伤口,硬是给医生弄出一头冷汗。
“伤口不深,但是头部组织供血丰富,所以出了很多血。”医生处理好后,站起身叮嘱,“舌头一般愈合得比较快,注意一下这几天吃得清淡点。”
秦暮白跟着医生拿药回来,隔远了就看见文希缩在椅子上,小小的一团看起来瘦得过分,连衣服都不大合身。
可是他这段时间已经逼文希吃了很多,什么补品都有,文希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
秦暮白有种莫名的惶恐,好像文希很快就要像是泡沫消散了,他什么也抓不住。
他不自觉走快了几步,伸手捏住文希的下巴,触摸到实质的温度,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冷声警告道:“你要是敢有自杀的念头,但凡让我抓到一次,我让你这辈子都不敢再犯。”
文希嘴里含着止血纱布,乖巧地摇了摇头。
秦暮白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他怎么会自杀呢?
他为了活下去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
可是耳边好吵啊,吵得他不敢闭眼。
就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秦暮白的脸,忽然好奇要是他死在了秦暮白眼前,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会觉得晦气吗?
还是可笑?
文希晃了晃脑袋,把不该有的念头压下去,他轻轻碰了碰秦暮白的手,指着自己的嘴,又指了指柜台处的纸笔。
他有话想说。
秦暮白不大耐烦伺候他,觉得他事多,但是对上那双眸子,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把药塞给文希,转身去柜台借了纸笔。
文希纤细的手指抓着笔,笔尖却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写出的字丑的要命。
秦暮白眯着眼辨认他写的话。
可以让我听听我爸妈的声音吗?
文希含着希冀,眨巴着水眸仰头看他。
他就快坚持不下去了。
见秦暮白皱着眉头不说话,文希大着胆子继续写。
求你了,就听一下。
秦暮白眉眼平和地笑了一下,把纸撕成两半,“这么不乖,还有脸和我提要求?”
文希握着笔,手指紧了又松。
到底还是没有再求,认命似的点了点头。
........
秦暮白似乎终于厌弃了文希,自打那天医院后,就再也没回到过庄园。
文希夜晚总是抱着膝盖,整宿不睡地望着夜空,胃疼到极致时,就咬着一块毛巾,在地上大汗淋漓地滚来滚去。
他真的很想活下去。
文希想,秦暮白是不是很快就腻烦他了呢?是不是要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