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白说是……是因为我不听话……”文希攥紧了戒指,银色素戒上的小月亮在灯火的折射下一闪一闪,他感觉全身的气血冲向天灵盖,“才……才不是什么监狱。”
他怎么会进过监狱……
文希浑身发冷,可脸颊却羞耻得滚烫。
“你的大名在网上随便一搜就有,你觉得为什么秦哥哥不给你手机。”白帆语气带着笑,却分明就是冷嘲热讽,“一个进过监狱的人,也配和秦哥哥以恋人相称。”
文希耳朵嗡嗡响,咬着下唇,“你骗人!我和秦暮白早就结婚了……你骗人!”
“你要不说我还忘了问了。”白帆附在他耳边,湿热的气息像是黏腻的毒蛇吐着信子,“被自己丈夫亲手挑断脚筋的感觉怎么样?”
文希像是被忽然浇了一盆冷水,在绝望中挣扎地喃喃,“我的脚筋,是……是秦暮白挑的……”
一觉醒来变成了个瘸子,他当然难过得不得了,躲在洗手间摸着右腿偷偷哭了好几次。
他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别人。
可眼前的青年告诉他,他这条腿是被最信任的人亲手弄瘸的。
“我的小少爷。”白帆啧啧摇头,恨铁不成钢似的,“怎么还是这么单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他脖子上的通体莹润的玉观音终于彻底露了出来。
文希的目光落在玉观音上就像是钉住了,他大脑一阵阵发晕,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这个玉佩你哪来的?”
白帆仿佛才发觉一般,“你是说这个吗?”
他晃了晃玉佩,抿唇笑了下,“我看着好看就从秦哥哥那里要了过来。”
“还给我!”文希脑子被莫名的怒火冲刷,眼里只剩下那枚玉佩。
他的脑子骤然疼了起来,耳边沸沸扬扬,脑瓜仁要炸开了似的。
一阵阵气血往上翻涌,文希的掌心已经掐出血印,“这是我的!是我的!”
他说不上自己哪来的怒气,感觉心都被剖开了一个口子,
许多种情绪杂糅到一起,愧疚,怨恨,委屈,最后嘴里苦得像是在黄连水里泡了几夜。
文希使劲捶着自己脑袋,心脏扑通扑通,眼前发黑,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似有一把锋利的刀直刺进他的心脏,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他发抖的手捂住眼睛,细瘦的肩膀抖个不停。
白帆瞧着他痛苦的模样,眯起的眸子满是恶意,恶劣地勾了勾唇。
他当然清楚这玉观音的来历,那时的文希真心把他当做师弟,什么事都要滔滔不绝地跟他说上很久。
秦暮白刀尖上舔血,文希夜晚里都睡不安稳,有什么能保平安的都恨不得一股脑塞给秦暮白。
先不说那串一步一叩首的手串,他现在脖子上戴的玉观音就是文希父母特意求的。
文希出生时早产,身体弱,从小病恹恹的,文家父母便去求了这柔和慈悲的观音来保佑他平安如意,贴身戴了有十几年。
文希想着既然这玉观音护了他十几年顺遂,自然也能保他心上人平安无恙。
于是他把玉观音送给了秦暮白,也把自己这些年的好运一并给了男人。
“原来是你的呀。”白帆像是突然知道了似的,他扯下玉佩,随手往前一扔,“我还给你不就好了,你激动什么?”
玉佩着地的瞬间摔了个粉碎,姣好的玉观音像四分五裂。
文希的眼睛登时就红了,半跪在地上拾起碎片,他抹了把眼睛,眼前模糊一片,好不容易缓出一口完整的气,大喘气道:“秦暮白就在附近,你不怕他看见吗?”
哪怕只见了两面,他也看出白帆是个白莲花,在秦暮白面前装得柔顺又楚楚可怜。
“你猜他会相信谁?或者说你是怎么入狱的?”白帆精致的小脸嗤笑,满不在意地耸肩,甚至还抬脚碾了碾碎渣,把文希的手指一同踩在地上。
文希瞪得滚圆的眼睛充盈着泪水,牙关咬得咯咯响,他疯了一般扑向白帆。
秦暮白回来时就看见文希骑在白帆身上,小脸上是狰狞的怒意,恨不得就要掐死白帆似的,恍惚间他以为看到了失忆前的文希。
白帆被他压在身下毫无还手之力,小脸憋得青紫,唇间泄出几口气,“秦……哥哥,救我……”
秦暮白不假思索拉开文希,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秦暮白没用什么力气,可文希被踢中的位置刚好是胃,疼得他眼前一黑,他趔趄了两下,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他喉管又觉得涌上酸味,可一时疼得站不起来,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吞咽着空气,难受得眼泪直掉。
“秦……秦暮白……”文希倒吸口气,蜷缩在地上,小声抽噎,“我疼……”
可男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侧脸温和地把白帆抱在怀里,低声询问,“疼吗?
而就在几分钟前,他在他耳边呢喃,漫天烟火里他的眼睛融进了月色,他说我会对你好。
文希歪了歪头,想笑似乎又笑不出来,蹙着眉头神色古怪,他心口刺痛,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汩汩地流出来。
那个缠绵的吻温度还没有被风吹散,他的心却陡然凉了半截。
他生出一种熟悉至极的挫败感。
秦暮白抱着白帆走出几步发觉文希没有跟上,蹙起眉头回身冷冷道:“装什么相,赶紧起来,少在这丢人。”
进了监狱两年,怎么还比以前娇贵了?
文希趴在地上,用僵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把玉佩的碎片归到一处,嘴唇抑制不住地发抖,以至于咬字不清,“他……他摔碎了我的玉佩……”
白帆缩着脖子,小声解释,“秦哥哥……不是我,我好心把玉佩还给他,谁知道他突然冲了上来……”
秦暮白没什么意味地扫了白帆一眼,再抬眸时目光冷淡,“一个玉佩而已,看你那点出息。”
“很重要!”文希嗓音乍然尖锐,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愤怒,只是攥着玉佩的碎渣重复,“很重要的……”
“咳咳咳……”白帆窝在秦暮白怀里剧烈地咳起来,小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晕,“我难受,秦哥哥……”ωωω.ΧしεωēN.CoM
秦暮白语气平静,但话下的不满和警告呼之欲出,“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他扔了这句话,转身抱着白帆去了医院。
“诶?这不是文希吗?”
“他从监狱里出来了?”
“早就出来了,最近不会还有参加什么节目吗?”
“啧,果然人只要脸皮厚……”
文希刚才口罩摘了一小半,摔倒时墨镜又掉在地上,整张脸完全露在外面,正巧被围观的人逮个正着。
他疼得站不起身,他依稀能听个明白那些人是在讨论他。
他想把口罩拉上去,但手脚麻木抽chu得使不上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