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停下!”疾速下文希缩在副驾驶,眼睛都不敢睁,他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要死你自己去死!”
“与其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秦暮白声音低了许多,“倒不如一起死在这里。”
“我会恨你,恨死你!”文希心头涌上惶恐,他使劲去开车门,大吼道,“停车!我让你停车!”
窗外的雪花飘到车窗,洋洋洒洒落下。
“你死的时候,很多人让我节哀顺变,我看着你的墓碑,怎么也不明白你怎么就死了。”
“你怎么能死了呢,你还没有二十二岁,你还有那么多东西没见过,我还没有见过你老了的样子。”
“你恨我恨到这个地步……可是,文希,我……你对你好了十几年啊,我抱过你那么多次…”
“你怎么就不能心疼我一下我呢……我要死了……”
“希希,至少我们死在一起。”秦暮白垂着眸子,车速一点都没有减下来的意思,他的声线忽然变得缱绻温柔,“这样我就再也不会找不到你了。”
“对,这样你就是我的了,谁都别想碰你。”秦暮白兀自自言自语,他就好像疯魔了。
文希越听越心惊,心都凉了一节。
这疯子是要带着他一起死。
“你疯了……我不能死,秦暮白,你听清楚了,我不能死!”文希恨不得给秦暮白两巴掌让他清醒过来。
“晚了。”秦暮白把车速提到最高,阴郁的眼底交织着令人心悸的深情与病态,“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文希已经被吓到说不出话,他死死闭着眼,苍白的嘴唇闭得紧紧的,额上渗出的冷汗打湿了头发,他心脏一阵紧缩,感觉就要窒息。
秦暮白的车速慢慢放缓文希也没察觉出来,他紧张得像是戳一下就能炸开。
自然也就没注意到男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傻子。
秦暮白伸手想理好他的鬓发,又悬在了半空,他蜷了下手指,缓缓缩了回去。
半夜的郊外没什么车,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把车停到了边上,他抽出一根烟,又在兜里摸出了个打火机。
好半天,打火机的火都打不开,秦暮白这才发现原来他的手抖得厉害。
他颓然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彻底没了力气靠在车椅上,他忽然笑了笑。
文希要和别人组成一个家了。
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这次是真的不要他了。
他能怎么办呢?
他看了眼文希哆嗦个不停的身子,苦涩地捂住了眼睛。
他怎么可能真的带文希一起死?
文希的死亡就如附骨之疽日夜纠缠,他绝对不会让文希再死一次。
哪怕是他的命换文希的命他都不会犹豫。
他想让文希救救他,他真的很疼。
可他的爱对文希来说是比砒霜还要可怕的毒药,他避之不及。
算了吧。
秦暮白对自己说,放过文希吧,就当自己做点好事,放过他吧。
以后离他远点,只要能看着他就好。
文希还活着,哪还有比这更好的事。
秦暮白的眼泪从指缝间淌出来。
那谁来放过他自己呢?
雪越下越大,尖锐的呼啸声犹如野兽在耳边嘶吼。
文希睁开眼时才恍觉车已经停了,身边的男人眼尾似乎带着红意。
他松了口气,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引起秦暮白的注意。
“送你回家。”
秦暮白调头准备把文希送回家,送回那个有江南白的地方。
一辆车突然从边上的小路冲出来,夜色里视线不好,秦暮白反应过来时两车马上就要撞上。
秦暮白往边上使劲打方向盘,一下子冲进了树林,整辆轿车就要撞到前面的树。
秦暮白瞳孔骤缩,他甚至不需要思考,反射性护住了文希,把他紧紧地抱在身下。
文希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撞击,他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身上的男人隐忍的闷哼。
有血滴在他的脸上,灼得他眼睛肿热。
血腥气霎时间弥漫开来,他感觉肋骨都在发疼,车里弥漫着烧焦的气息。
文希轻轻推了推把他护得死死的男人,“秦……秦暮白……”
他的声音小小的,裹着难以掩饰的惊慌和惧意。
“不怕,我在。”秦暮白隔了一会儿才出声,话里带着安慰的意味,“有哪里伤到吗?”
文希摇了摇头,意识到男人看不见,他出声道:“腿擦破皮了。”
很难想象,这么严重的一场车祸里,他竟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你……你怎么样?”
“我没事。”秦暮白动了动身子,车子变形得厉害,他行动不太方便,“我把门打开,你先爬出去。”
“嗯。”
秦暮白感觉自己一条胳膊应该是骨折了使不上力气,好像有什么被卡住了,扭曲的车门怎么也打不开。
车内的烟雾弥漫,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时间不多了。
尤其这是郊外,深夜根本没什么人,他们只能自救。
秦暮白咬牙用拳头打碎玻璃,一拳接着一拳,他的手掌被边缘割得冒血,隐隐泛出青紫。
“从窗户里……出去,小心……咳……玻璃碎渣。”秦暮白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柔声道。
文希没想太多,干净利落地顺着车窗钻了出去。
秦暮白费了些时间才出来,他脸上一股不正常的惨白,第一件事就是拖着被铁片割伤的腿走到文希身前,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他一遍。
然后才轻轻舒了一口气,他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淌血,他却像是很开心,“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这里不算远。”秦暮白费力地脱下大衣裹在文希身前,“往前走会有人发现我们。”婷阅小说网
“你不冷吗?”文希上下牙直打架,他穿的单薄,就这么被秦暮白拉上车,在雪里冻得以后发抖,“我们可能还要走很久。”
没了外套秦暮白也就一件西装加衬衫,根本抵御不住刺骨寒风。
看这天色,他们可能得走上一会儿。
男人摇了摇头,轻轻碰了下他的脸,眼神专注地看着他,像是看不够似的,又好像看一眼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