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云意殿,听得身后“砰”地一声,转身去看,是刚才同列的秀女江苏织造李长合之妹李妙清,只见她面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已然晕厥过去。想必是没能“留用”以致伤心过度痰气上涌。
我叹了一口气说:“想留的没能留,我这顺其自然的却偏偏留下了。”说话间李妙清已被殿门前服侍的内监宫女扶了开去。
范伊人扶一扶我发髻上将要滑落的芙蓉,轻声说:“妹妹何必叹息,能进宫是福气,多少人巴不得的事。况且你我二人一同进宫,彼此也能多加照应。宣旨的内监已经去了,洪伯父必定欢喜。”
我手指绞着裙上坠着的攒心梅花络子,只默默不语。半晌才低低的说:“伊人姐姐,我当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不愿意,我只是心理有点矛盾而已。”
她扯住我衣袖,柔缓地说:“我明白。我早说过,以你的才貌凭一己之力是避不过的。”她顿了一顿,收敛笑容凝声说:“何况以你我的资质,难道真要委身于那些碌碌之徒?”
范伊人正劝慰我,有年长的宫女提着风灯上来引我们出宫。宫女面上堆满笑容,向我们福了一福说:“恭喜两位小主得选宫嫔之喜。”我和范伊人矜持一笑,拿了银子赏她,搀着手慢慢往东华门外走。
东华门外等候的马车只剩下零星几辆,马车前悬挂的琉璃风灯在风里一摇一晃,像是身不由主一般。等候在车上的是我的近身侍婢秋水和阿朱,远远见我们来了,赶紧携了披风跳下马车过来迎接。阿朱扶住我手臂,柔声说:“小姐劳累了。”秋水把锦缎披风搭在我身上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