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秒……大约六秒左右的时间,可能会有一秒钟左右的上下波动……但我不太愿意指望这个,因为这完全取决于三尾在蓄力水龙炮弹时的心情。
我用牙齿磨蹭着下唇。
在过去的几分钟里……也可能是十几分钟里?嗐谁知道呢,总之就是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共五次放出使用变身术变过形的分/身,并最终得到了“六秒”这个较为平均的时间——我当然也知道实验的次数还是太少,用这样一个轻率的数字去进行性命攸关的赌博简直如同儿戏,但——实际情况却是我们还有一个万万不能忽视的致命点,即,或许三尾它的确不配拥有智商,但难道它还不配拥有暴躁的脾气吗?
该死。在这一刻,实在是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三尾的暴躁了。仅仅是五次实验,我便已经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它的情绪变化,所以……我不想再试,也不能再试了。
没有人能保证,当三尾再一次发现自己被耍了的时候,它不会仰天长啸,然后破罐子破摔地丢下一颗足以夷平整片海岸的尾兽玉。
水龙炮弹这种东西,我努努力还是可以劈开的,但如果是尾兽玉的话……那还是算了吧,那玩意儿没有尝试的必要。我并没有真的面对过尾兽玉,却真切地见过一尾守鹤的尾兽玉留下的痕迹,就在之前的桔梗山周边——我好像忘了说这回事了,不过其实也就是我前些日子接的各种任务中的一个。那个任务并没有什么难度,对我而言就像日常操作的开水煮白菜一样淡而无味,唯一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便是那片宛若被激光扫过一样的场面……也许“遗迹”二字才是更为贴切的选择。
尾兽玉——那他妈的简直就是光炮。
六秒。差不多够我极限距离瞬身两到三次,再看看从这里到砾石浅滩的距离……有点儿高低差,不太好计算并且还有在落地时崴到脚的风险,但是绝对不会超过五次。我还有几个不知道会不会用得上的奇思妙想可以作为后备方案……当然,最好还是不要有机会用到。
干了。
我不动声色地伸展了一下腿部的肌肉,又活动了一下手指结了一个分/身术,接着再用变身术将分/身变成身着雾隐暗部制服的模样——在假人们穿着不同的前提下,矶抚通常会优先攻击身着雾隐制服的“人”——这是实验之后的经验之谈,如果有用再好不过,如果没用……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之干就完事儿了。
在脑中最后过了一遍设想中的流程,我的行动一切就绪。
开始。
第一步,让受我控制的分/身向反方向瞬身一次——分/身假人,先手先行!
紧接着,我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矶抚的嘴巴上——它吸气、凝聚、预备吐纳……这是水龙炮弹。
我在脑中极快地做出判断,同时又紧盯着矶抚的动作。良好的动态视力让我得以轻易地捕捉矶抚的每一个镜头动作与时机——它马上就要丢炮弹了——就是现在!!
就在矶抚炮弹离口的前一个刹那,我早已摆出架势的两根指头猝然捏合。
第一次瞬身……发动。
盯紧前方的地面。我对自己说。保持你的视野与反应,控制住你的大脑不要眩晕。
我双目的余光极为清晰地记录下了我周边的所有遮挡在某个不易察觉的瞬间被全数清零,紧接着又被一片空旷所取代的完整过程,仿佛仅在这一个瞬间我便穿透了无数层空间的障蔽……这感觉居然还有几分神奇,挺有意思的。
等等妈的,现在很明显不是想新忍术的时候,先别想这个,去想点儿别的,譬如……三尾矶抚?
对,三尾矶抚。
但是矶抚它注意到我了吗?
应该还没有。没有振聋发聩的咆哮,也没有水流拍击的轰鸣……看样子它的水龙炮弹也还没来得及落地。
好。
我感觉自己的脚尖触碰到坚实的地面。
极限距离,一次。
好。
第二次瞬身,发动。
我眼前的一切还未来得及凝固便又一次变得模糊,而就在这似实非实又似虚非虚的状态之下,即使是时间的概念也变得不再清晰。在这样的一个过程里,我无法有效地计算自己究竟经过了几次读秒,却又不得不在一个并不明晰的状态之下骤然接收来自于外界的轰然巨响与细碎水幕,紧随其后的似乎还有一小股回流的查克拉——好嘛,看样子是往分/身那边砸水龙炮弹终于落地啦?分/身也总算是可以退场了……深藏功与名?ωωω.ΧしεωēN.CoM
这是一种挺奇怪的状态。就好像世上的一切概念都在无限模糊——包括时间的领域与空间的阻隔——似乎这些至关重要的元素在这一刻全部都失去了意义。
世界上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等一下,好像也还没有。
那它还剩下了些什么呢?那在这一刻……或者在这种状态下,我还剩下什么是有意义的呢?在这种状态之中,在这样的一片灰白之下——
答案呼之欲出。
——思维。
整挺好,我心说,也不知道我现在这样能不能算是个哲学家……不过九成九应该还是不算的。
然后我的鞋尖便第二次触碰到了地面。
运气不算太好,似乎是踩到了硌脚的砾石……但也该满足了,好歹也没给我绊上一跤不是吗?
矶抚注意到我了吗?
周围的一切开始再一次变得稳固,所有的残影都在这一瞬凝聚成型。然而还不等我胸中的大石第二次落回地面,某种与针刺无限接近的幻痛便骤然在我的后背上炸起,紧随其后的是生理性的寒毛倒竖。这种极度古怪的不安与寒战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如丝丝缕缕的电流般穿透了我的全身,这让我感到极其不适、浑身发冷——而事实是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你妈的,岂止是被注意到了,这简直就是被红点了吧?
——可是你红点我这件事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在这一刻,我的思路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另外一个十分迷惑的方向。我没有回头去确认矶抚的状态,而我的脚掌也终于真切而完整地踩上了实处。
极限距离,两次。
漂亮。
你不需要担心——至少现在还不需要担心,我这样告诉自己,但是你并不知道在下一次,空中是否会有一个水龙炮弹在等着和你一起落地。
所以你要准备好你的刀。
第三次瞬身,发动!
在这一次的间隙里,我没有时间去思考世界与规则。浓重而锋锐的刀意仅是和着丝缕漫开自我掌心的查克拉,便几乎要让我早就被打湿了的身体凝出霜来——但这点儿低温对我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盖因我的整具身体和每一个部位都清楚地知道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怎么做。它们与我一样,都知道如果第三次落地之后马上就要拔刀,那么这一次拔刀就必然要全力以赴。
我抻直脚尖,却没能如之前那般直接地碰到地面,于是我迅速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戈壁与砾石浅滩交界的那片斜坡上。我的落点并没有出现问题,只是地形产生了变化而已。
——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我想,至少我已经被动地矮了一截儿,水龙炮弹已经是天然偏了不是吗。
是什么拂动了我的头发?
是风——是水龙所裹挟的劲风。
在这个刹那,我的身体仿佛自己便拥有了意识。它自发而又自如地调动我全身的每一块肌肉与脉络,于是我滞空旋身的动作便无比地自然无比地流畅。我的刀出了鞘,利落短促的铮鸣被水流划破空气的汹涌声全数吞噬淹没——我的确喜欢听刀出鞘的声音,却又不十分在乎这个——那毕竟不是什么好玩的乐器。
水流薄薄的阴影敛住了如虹的刀光,却敛不住薄削的刃。刀在我的手中挥出一记横斩,那说不上来是什么形状的水龙炮弹便被我斩成了两截——但这也并不轻松。三尾矶抚将炮弹喷吐过来的力道放在表面上看不太出来,等到真正撞上了才会发现那巨力着实吓人,刀刃的受力面本身就已经小到了一个程度,我却仍需要本能地抖动手腕来调整刀面的角度卸力以防脱臼。
好在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够了。正面刚刚不过我还不会跑吗?刀劈水龙炮弹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自保,同时也是为了给第四次瞬身术的发动争取时间。
毕竟第四次瞬身的风险实在是比之前要高出不少。
当我在第四次踩上砾石滩的同时看到另一枚水龙炮弹就在我前方不远的地方炸开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耍的小花招凑效了。
第四次瞬身与前三次的不同就在于第四次瞬身出去的距离并不是极限距离,它大约只有极限距离的一半多一点,假如三尾矶抚依然按照之前的极限距离来发射水龙炮弹的话,那这个小花招将刚好够我再一次安然无恙。
第五次。
变故突生。
脚下看似坚实的碎石堆在我一脚踩上的时候非常不友好地陷了下去,这几乎让我脚下一个踉跄。我在心里恶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却没敢继续多想,身后的空气爆鸣在极致的速度之下拉扯出长长的尖啸,尖锐刺耳的同时又穿透力极强,几乎在瞬间便榨干了我全部的思考能力——那是好长的一瞬,而在那一瞬中的大半里,我又仿佛只是在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