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的铁链互相撞击声,在阴暗潮湿的囚室里回荡着。
听到恼人的噪音时,花倾城正坐在椅子里悠闲地喝着茶。他眸子微微一挑,寻声瞥向被困于囚牢的董澴兮,笑道:“行了别折腾了,你那一只小胳膊何曾使得上力气?不如安分守己耐心等候……”
唾沫星子,倏地,落在花倾城所穿的厚底的官靴。
花倾城蹙起眉,一丝凌厉闪过深邃的黑眸:“董澴兮,你若继续冲撞本官,后果自负。”
又是一道唾沫星子,不偏不倚,砸落在花倾城的官靴。
“来人,” 花倾城脸色沉了沉,剑眉蹙得愈发紧,“用麻布堵住董澴兮的嘴。”
“且慢!” 突然传来的低沉醇厚的嗓音让董澴兮心弦一震,“监国大人,董姑娘虽有冒犯之举,还请念在她身怀六甲即将临盆,宽恕她的一时失礼。”
突然闯入的“恳求”令花倾城冷冷一笑,回过头直视来者:“程少桑,我若偏偏不饶恕,你又如何?”
又是一声“哗”的铁链互相撞击,是囚笼之中的董澴兮在无声叱责。
程少桑慢慢转过脸望向董澴兮,看见了她眼中从未有过的紧张与忐忑。未有任何迟疑,他缓缓启唇道:“监国大人,董姑娘是在下即将过门的妻子,在下愿为她承担一切罪责。”
“是么?”花倾城凤眸一凛,眯起漂亮的眼眸仔细打量程少桑,“依照律典,本官可对董澴兮处以二十笞刑。这二十鞭笞若落在她身上,运气好,一死一伤;运气不好,母子惧丧。”
程少桑听出花倾城话里暗藏的深意,淡淡道:“在下愚昧,还请监国大人明示。”
“很简单,一命抵一命。”花倾城轻轻勾起唇,嗤笑,笑靥却森寒阴鸷至极,“想让下官饶恕董澴兮的贱命,须以你的命根偿还。”
“你……”程少桑倏然变了脸色。
“你尚余一盏茶的时间考虑。”花倾城指向旁边设置的铜莲香炉,青烟袅袅,半截线香正静静地焚烧,“时辰一到,本官自会命狱卒对董澴兮施刑。”
“屁话!通通都是屁话!”囚牢外,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愤怒的咆哮嘶吼——
“不准施刑!谁要敢对董澴兮施以重刑,老夫就有本事剁了他的双手!” 中气十足的咆哮,令花倾城掌中杯子里的茶水倏地一漾,温热的水溅洒而出,“姓花的,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如此行事,简直是欺人太甚!”
花倾城怔愣,绝美的面容掠过一丝诧异:“程大人?”
“哼!亏你还懂得叫老夫一声程大人。”一位头发花白、身著蓝色衣袍的老者拄着拐杖踱入牢室。他朝花倾城鄙夷地啐了一口,伸出拐杖横在花倾城面前,“姓花的,董澴兮是程家未正式过门的贤媳,老夫绝不允你动她半根毫毛。”
向程少桑投以一个暗示的眼神,老子极不耐烦催促:“蠢才吾儿,还不快捎上你媳妇走人?”
程少桑即刻回过神,慌忙从狱卒腰间抢夺囚锁董澴兮的牢房钥匙,然而,猝不及防袭近的身影以及一道深沉的力量生生将他撞开。
“程老爷子,董澴兮怎么说也对本官屡有冒犯,你若强行带她走,等同于给本官难堪。” 花倾城阻挡在狱卒与程少桑之间,细长桃花眼再看不见任何笑,惟有乍现的阴鸷。
“你难堪与否,与老夫何干?”老者亦不示弱,针锋相对,“姓花的,董澴兮早就是老子的女人…… 啊不,是老子的不孝子的女人,你还穷追猛打搀和个屁啊!识相的,快点把钥匙交出来。”
“董澴兮尚未与程少桑拜堂成亲,怎会是他的女人?她一日未入你程家门,一日便是下贱庶民。而庶民冲撞朝廷要员,依据律典可处以鞭笞之刑。”花倾城负手而立,语气轻鄙,“除非,程老爷子你有办法为董澴兮开脱庶民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