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阴县学子中,有两大奇葩。
一个是赵灿,字永辉,如今已经十八成年了,却依然单纯似稚童,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每日只知埋头看书,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另一个就是王默,字慎言,放荡不羁,每日无所事事,却又心高气傲,立志做出一番事业。
可偏偏这二人,又有很好的交情。
........
王默关心地看着赵灿,道:“永辉兄,听说你受伤了,我立马就赶来了!怎样,没事吧?”
“没事,好多了。”
“那就好.....不是我说,提举官那厮太不是东西了,要不是看他大小是个官,我早让英略社的那群兄弟们给他一个教训了!”
“慎言!”
“啊........哦,你不是唤我的字,是让我不要乱说话!嗨,这里是你家,难道还能传出去不成!”
王默掏出一把竹扇,啪一下打开,缓缓摇了起来:“青苗法.....哲宗时期就被废除了,民间还是习惯向地主富商等钱民借贷,无论是利息还是时间,都宽容些,哪像朝廷的那般死板。”
“没想到到了本朝,又死灰复燃了,还变本加厉,强行摊派到了地方官!”
“永辉兄,提举官这分明是为了政绩,吃定你了啊!你去闹肯定没用的,既然已经签字画押,还是老老实实还钱吧!”
“.........”
“永辉兄,你这什么表情?莫非.....还不上?”
“嗯.......”
“那你死定了!哈哈哈哈!估计要全家被下大牢了!”
王默哈哈大笑,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笑了半天,他猛地反应过来,震惊地看向赵灿:“永辉兄......那你岂不是要......”
你这反应也太迟钝了吧........赵灿在心中疯狂吐槽,淡淡点头:“钱还不上就会如此。”
“永辉兄,不要举家逃离啊!我不能没有你啊!”王默苦着一张脸,“你若走了,私塾就我一个垫底的了,我能帮你什么吗?”
“有!”
“真有?”
“借我五十贯!”
“啪!”
扇子合拢,M.XζéwéN.℃ōΜ
王默指着自己,诧异道:“永辉兄,你看我像是有五十贯的人吗?”
“你家不是卖扇子的吗?据说日进斗金,很有钱!”
“那是家父有钱,跟我没关系啊!不瞒你说,今年解试在即,家里已经断了我的花销,除非我解试榜上有名,不然我以后就要靠你救济了,永辉兄!”
说着,
王默目光微亮地看着赵灿,一副生死相拖的样子。
“果然是浪荡子.....一点都不靠谱.....”
赵灿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已经懒得再跟王默闲扯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依靠后院的三千斤粮食,筹集一笔一百四十贯左右的资金,来解决月底的危机。
要么高价卖,要么把粮食发挥更大的价值。
第一种,赵灿于心不忍,第二种......暂时没有头绪。
“小郎君,王公子,喝些酒解解馋吧!”
恰在此时,玉姬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置了一壶酒,两个小酒杯,从内院款款走了出来。
宋人好酒,几乎无酒不欢。
几乎家家户户都常年备着一些米酒、黄酒或果酒,宾客上来后,即唤奴仆去内院筛一壶酒端上来,招待宾客。
酒壶倾斜,
墨绿色的液体缓缓倒入酒杯中,酒香溢出。
没等赵灿招呼,
王默自顾自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呼道:“好酒!这个三十文钱一斤的青山醉果然味道不俗,难怪城东的徐家酒铺可以日进斗金!”
“三十文钱一斤?日进斗金?”
赵灿眉头一挑,敏锐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瞥了王默一眼,迅速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入喉微甜.......像是某种果酒......有极为清淡的酒香........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某种饮料。”
宋人好酒,
但无论是士大夫阶层,还是地主富商,都喜欢味道小清新,酒精度数不高的酒品,常常通宵达旦痛饮数十杯而不醉。
望着杯中之酒,
赵灿灵光一闪,他想起了用粮食蒸馏而来的白酒!
白酒属烈酒,在元朝时才大规模流传开来,被戏谑为毒酒,为士大夫所不喜,历经数百年工艺改进,后来才取代黄酒成为了国酒。
白酒天生就有一定市场,许多底层老百姓,天气寒冷的北方汉人,乃至军中士卒,都喜欢烈酒。
赵灿就会酿造白酒!这或许这是个不错的谋利手段!
想到这,
赵灿心痒难耐,他拉起王默径直往城东走去,准备来一个现场调研!
“哎哎哎,别拉!我这刚买的华衣,永辉兄,且松手!我自会行走!”
“莫聒噪!快步跟上!”
二人拉拉扯扯,横穿了整个汤阴县,来到了城东的徐家酒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