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官员正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赵家粮铺,
七八个衙役分散在赵家粮铺各处,
赵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肥头大耳的衙役正往自己怀里偷偷塞大米。
“王提举,掌柜来了!”
一个手中拿着纸笔的衙役冲负手而立的官员谄媚道。
“哦?”
王提举缓缓转身,一张青面无须的脸上满是淡漠,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赵灿,似乎认出了眼前掌柜,正是月初被自己命人打出官衙的商人。
“听说他好像昏死了过去.....现在看看,气色很好啊。”
王提举淡淡道:“赵掌柜,今日就是偿还青苗贷之日,钱财你可准备好了。”
青苗贷!
昔日一幕幕浮现脑海,
赵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他迅速低下头,借机遮掩眼中的凶光,拱手作辑,道:“还请王提举稍安勿躁,最多下午时辰,自会偿还钱财。”
“嗯?”
王提举诧异地瞥了赵灿一眼,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在王提举心中,赵灿应该回答无力筹措钱财,亦或者怒斥管家与自己狼狈为奸,图谋百姓家产才是。
上一次不就是这么骂的嚒。
“怎么这一次就改变了!还是说.......真筹集到钱财了?”
“那自己还怎么拿下这赵家粮铺!”
王提举凝视了赵灿片刻,淡淡道:“下午不行.....你的管事赵虎签字画押的时候,就是早上,算算时间,你必须在午时前偿还全部钱款。”
赵灿一听,心中怒火顿生,他抬起头,表情不快:“王提举为何这点时间都不通融,难道是怕我跑了不成。”
“是啊,本官就是怕你跑了!”王提举讥笑,眼中有隐藏极深的贪婪。
赵灿敏锐捕捉到了这丝贪婪。
经商十几年,赵灿对这丝贪婪实在太了解了,他顿时明白,王提举是个贪得无厌的狗官。
今日就算给了他充足的钱财,来日必遭他再次刁难。
心中思绪纷飞,
赵灿想了很多,
半晌,赵灿拱手作辑,道:“眼下本店只有部分现钱,其余大部还是准备交易的物资,可否以物抵债。”
“不可。”王提举淡淡道,“说好了还二百贯就是二百贯,一分都不能少!”
“二百贯?”
赵灿眉头一挑,道:“王提举,赵虎签字画押地可是一百贯本钱,按照四分利来算的,该是一百四十贯!”
王提举笑了笑,没说话。
一旁拿着纸笔的衙役却是趾高气昂地上前一步,高声道:“好叫赵掌柜知道,这个账是怎么算的!一百贯是本钱不假,四十贯是利息也不假!”
“但是!”
“难道官府借贷给民间,就没有功劳和苦劳吗?利息归于朝廷,我们地方官也得喝点汤水不是!?”
“赵掌柜请看!这是你赵家粮铺签字画押的字据,上面还有‘头子之息’,‘联甲之息’,‘钞旁之息’,‘人情不免之息’........零零散散,你总共要还二百贯呢!”
“四分利!各种利息!二百贯!”
一旁的徐庆和孙丙都围了过来,看着字据上清晰标注的还款总额,不由地暗暗咂舌叫苦!
寻常百姓一月不过三五贯收入,每到月底便花个精光,二百贯现钱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文般的数字了。
难怪汤阴县凡是签字画押青苗贷的都家破人亡了!
这哪是放贷,分明是在抽皮扒筋!
徐庆和孙丙心中恼怒,却不敢表露出来。
赵灿亦是如此,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字据,深深地看了面前的衙役一眼,心中已然明白,今日这个钱,注定是还不上的。
王提举......还要他的粮铺!
沉默半晌,
赵灿缓缓道:“好!二百贯就二百贯,今日午时肯定送到!”
“好!”
王提举也不废话,长袖一甩,沉声道:“午时不送到,本官就查封你这间粮铺以及名下所有财货。”
说完,
王提举昂首走出粮铺,仿佛胜券在握。
七八个衙役鱼贯而出,那个肥头大耳的衙役走之前又摸了一把大米放入怀中。
“小郎君怎么办啊!二百贯啊!”
衙役刚走,孙丙就一脸焦急地看着赵灿,不知所措。
徐庆板着脸,一言不发,双拳却是已经紧握,目光闪烁,似乎在进行剧烈的心理斗争。
“不要慌!镇定些。”
赵灿摆摆手,示意二人不要慌。
他沉吟稍许,抬头冲孙丙道:“你马上去通知王都头,让他带人来提货。”
“可那也不够啊!”孙丙一愣,此时的他早已全心全意为赵灿考虑了。
“我有办法!你快去便是!”
“好吧!”
孙丙一跺脚,转身冲出了粮铺。
“徐庆,你跟我来!”
赵灿带着徐庆进入后院,吩咐徐庆搬了几坛白酒过来,倒入蒸馏器内准备再次蒸馏。
“小郎君.....你这是要做什么?”
徐庆大为不解。
“这叫提纯......”赵灿淡淡道,“把白酒再次提纯,如此三次后,可以得到高浓度的酒精,按照一比三的比例兑水,即可得到70%-80%浓度的酒精,可以极大地杀伤细菌,是疗伤圣药。”
“提纯......浓度.....酒精......细菌......”
徐庆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赵灿在说什么,可他还是听出了赵灿话里的意思,这般提纯后的东西很珍贵,是疗伤圣药!
“应该可以卖大价钱吧!”
徐庆如是想到,心头稍安,赵家粮铺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