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冢静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她把双腿交叉着“啪”地搭在茶几上,又伸出左手一节一节地将五指给收回握成拳,以一副俾睨天下之势盯着比企谷,而比企谷则急忙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地抱着脑袋蜷缩在沙发上道:“求别揍我,我重写,重写!”
“哼,那是当然的了!”平冢静将腿给收了回去,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口气道:“还以为你能有所变化的我实在是太天真了,在侍奉部待过的时间就对你没有影响吗?”
“我的格言是死不悔改,诶嘿。”
说着,这家伙还拿右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做出一副好像被敲傻了的模样来,半吐着舌头耷拉在嘴唇边,接着比企谷这才想起姬小路还在自己旁边坐着,就在他想要赶紧换个表情或者想办法补救一下的时候,平冢静的铁拳瞬间袭来,直将他给打得像是被小葵给撞了的鸣人一样。
“吧嗒!”一声,比企谷瘫软在了沙发上,好似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哼,那么接下来是你。”平冢静拿起了一张几乎空白只写了名字的表来在姬小路面前晃了晃,厉声问道:“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在努力工作的社会人吗?”
被打得半死的比企谷艰难地睁开眼扫了一眼姬小路的申请表,接着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暗道:这家伙比我还厉害,压根就没写!难道他不怕平冢静的歼灭铁拳吗?
“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瞧不起任何职业。”
姬小路淡淡地摊了摊手,靠坐在沙发上。
“那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写,只给我填个名字就交上来了,是在向我挑衅吗?宣战?下战书?”
平冢静越说越大声,把那张可怜的白纸抖得哗哗作响。
“这个社会就是由各个层次的人物所组成的,因为有着差距所以它才能正常运转,在我看来,‘职业’这个词首先就意味着‘工作’,不,并不是我不愿意工作,而是‘工作’本身就只是拥有更多资源的高一层的人物向更低一层的人物所给予的用各种类型的劳动换取的契约,您认为我作为手握无数份契约的给予者,还有必要去学习那些契约的被给予者是如何生活的吗?”
姬小路说的头头是道,比企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要是他自己说出这么一套歪理...不,首先自己说不出来这样自负至极的话,但就算自己真的说出来了,那迎接自己的也只有小静静爱的铁拳,为什么他...
“小鬼,别太得意忘形了,你现在还不是呢。”
平冢静紧紧地皱了皱眉,有些难受地在身上摸着香烟,她莫名地从姬小路的话里感到烦躁,却难以有正确的理论来支持自己的话语,就像是姬小路的信念“人人生而不平等”那样,大家都知道本来就是这样一回事,但谁都不能说出来,反而还要故意反着说“人人生而平等”,他今天说的这番话也是一样的。
“啊,没错,我现在还不是,等我读完博士就差不多是了。”
姬小路很轻松地耸肩道。
不管怎么说高中生接手事业也太扯淡了,所以于情于理姬小路还要继续学习,金簪儿掉进井里头,有他的还是有他的。
“我说你小子...这是班级活动的必须事项。”
平冢静深呼吸了几次,一直再强人怒意。
“如果老师你感到不满意,那你就直接上报吧,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在意我没填这个无聊的东西的,你也大可在我的资料里画上不服从管教桀骜不驯之类的话,但这一样没有什么用,也就是说您今天不过是白生了一场气,因为我是不会去填的,你再做其他的什么努力也不管用,你还不如当做没看见就这么算了,特意把我给叫到谈话室里还让自己憋了一肚子气,我不管怎么看都很不划来。”
姬小路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平冢静忍着额头上爆满的青筋紧握着拳头说道。
“老师你明明是手握资源的支配者,却非要来这里当教师,我真的是很佩服你,很理解你,但理解归理解,表我不填。”
在姬小路读高中之前平冢静的资料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他的书桌上,连她之前交往过几个男友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都写的一清二楚,不过因为平冢静总遇到小白脸和小奶狗的关系,因为她的暴力而分手的人倒是很少。
“那个...我,我先告辞了。”
比企谷缩了缩脖子赶紧想溜,他觉得姬小路与平冢静的谈话简直是神仙打架,而且到现在为止平冢静都还不用出那爱的铁拳惩戒姬小路,一定是手里有某种把柄被姬小路给抓住了,他如此坚信着。
“坐下!”
处在暴怒边缘的平冢静直接朝他吼了起来,比企谷立刻被吼得像是一只柔弱的小绵羊一样缩在了沙发上,顺便还轻轻“呜...”了一声。
“你这家伙简直无可救药。”
平冢静“啪!”地将那张空白的表给拍在了桌面上,从兜里翻出香烟来给自己点上,大翻白眼地吸了好几口,这才渐渐平复下这份操蛋无比的心情。
第035章所以说,【平冢静】必须进行妥协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许久,平冢静将那空白的表给揉成了纸球,像是投射篮球一样地扔到了角落处的垃圾桶那里,不过还没扔进去。
“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变成一个压榨劳动者最后一滴剩余价值的恶魔。”
平冢静心平气和地将双腿搭在茶几上,抽着烟。
“我从小就一直付出比其他人多出数倍的努力,应该得到相应的报酬,啊,不对,这个社会中没有‘应该得到’这种概念,我的意思是,正因为我手中握有比其他人多出数倍的资源,所以我从小才能那样努力,才必须那样努力,这样才对,之前说反了。”
姬小路嘴角上翘,他很满意平冢静刚刚的做法,小孩子过家家式的见习,他才不想干呢,简直是浪费时间。
“这个社会...吗?这里是学校,是高中,距离你踏上社会还早着呢,”平冢静抽完了这一根烟,缓缓在烟灰缸里捻灭,双眼有些失神地看向雪白的天花板说道:“所以之前我就写下了说不喜欢你这小鬼总做一些超出你这个年龄段的事情,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评判你,我希望你不要总拿出一副在谈判一样的交涉姿态跟作为教师的我说话好吗?”
“因为在我看来不能退让的事情就是绝对的底线啊,我的信念就像是苏联士兵,像是一颗一样牢牢地钉在阵地上。”姬小路无奈地摊手道:“老师你要让我填表,这在我看来是没必要的,你非要让我填,就是要我退让,这时便产生了矛盾,我们之间的矛盾必须有一方要妥协才行。”
“所以说...别用这种姿态...”
平冢静的语气更软了一筹,或许这就是她作为教育者的执着吧,这也是姬小路敬佩她喜爱她的一点,她看上去都要恳求他了,姬小路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背过平冢静去低声道:“抱歉,平冢静老师,我本不想这样的...就我个人从原点出发来讲,我很喜欢你。”
“......”
平冢静陷入了沉默,比企谷也一样陷入了沉默,他从未见过平冢静在跟谁说话时有过退让,今天还是头一回。
“所以今后可能也不会再为难你,之前你欠我的人情也就当做这次你妥协的回礼吧,再见了。”
姬小路按着她的肩膀附身在她耳侧说道。
回到了教室的姬小路刚一坐下就被雪之下给主动搭腔了。
“被平冢静老师给叫到谈话室里去了啊,据我所知只有诸如比企谷那样的问题学生才会被叫过去呢,你该不会是在今天的表上写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雪之下脸上挂着一抹高傲的笑容。
“正相反,我什么都没写。”
姬小路说完后,雪之下脸上的高傲转瞬间就变为了错愕,她坑坑巴巴了一会儿,愣是没找出什么合适的说辞。
父亲是千叶县议员吗...单论父母势力的话,英梨梨也能与你平起平坐吧。
下午放学后,姬小路接到了平冢静的电话。
“哈——,呼——”
平冢静似乎难以开口,她先深呼吸了一次。
“这次又是什么事?”
“还不是你自己搞出的事。”
平冢静反驳了一口。
“我可没搞出什么让你都语重心长说不出话来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