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智科正式宣布停牌交易。
众人终于知道了宋泠音要干什么。
借壳上市。
智科这个壳是个不能再好的选择,市值低,板块合适,债务干净,股权清晰,最重要的是,宋泠音背后有高家的支持,地方政府那边自然是同意的。
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暗道一句南家真是一脉相传的狠人。
南新知彻底将南齐赶出集团之后就把南齐亲自命名的公司尽数抹除了南齐的痕迹,而如今宋泠音动的智科,是当年老爷子将集团交给南齐之后退休下来,为了纪念亲女儿的逝世所创的一个公司。Xιèωèи.CoM
如今宋泠音为了自己的集团公司上市,居然真的敢直接吃掉这个纪念自己亲妈创立的公司。
智科辛辛苦苦做上市也不容易,其实并没有到要退市的地步。
可宋泠音从七月接手以来大刀阔斧地开始置换资产和股份,并且直接堪称蛮横地利用自己第一大股东的地位,开了股东大会说服了寥寥几个股东顺利推进了停牌借壳上市的计划。
泠风蒸蒸日上,南元青持续不出山显然是默许态度,加上宋泠音背后的靠山可是高家,股东们都是聪明人,没有一个反对的。
宋泠音的决绝手段让她坐实了这京圈小祖宗的名头。
也让南家都是不认血亲的疯子的戏谑之语再度在圈子里风靡。
南新知虽然无所谓自己的名声,却不准他们对宋泠音太过置喙,特地在一次聚会上发过一次脾气。
宋泠音听说之后请他吃了顿饭。
“你跟他们计较什么,嘴长在人家身上,再说,我都不在意,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南新知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要背着六亲不认的罪名,不好吧?”
宋泠音真的不在意,“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南新知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点了点她,“你,今年才二十三岁,别他妈跟我老气横秋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出家了,六大皆空是吧?”
宋泠音只是垂眸笑着不说话,南新知心中一跳,“不是吧你,别吓你二哥。”
她闷声笑起来,“我不信佛。”
她只信她自己。
南新知结结实实被吓了个够呛,喝了口酒压了压惊,“确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跟下一秒就要登仙了一样。”
谁能想到内里居然是这样的。
南新知一辈子只怕过两个人,一个是高鸿声,一个就是南愿诚。
两种怕不一样,前者是阅历和权势地位压制之下的怕,后者是智商压制和担忧他豁出命的怕。
宋泠音如今是第三个让他有些怕的人。
但南新知知道宋泠音为什么要动智科。
因为她不想要这个冠冕堂皇的纪念品存在。
从智科到智科大楼,所谓的纪念,不过是如同那块无字碑一样,是对放逐荒唐又可笑的粉饰和遮掩。
宋泠音一定要吞掉这个壳,然后让智科消失于这个世界。
这是她体面的抗争,只有南新知知道,她选择用这种方式将南枝在南家的痕迹一一抹除,最后彻底抹除旧的南家。
只剩下……南二爷,和宋泠音。
宋泠音对上南新知沉凝又哀伤的眼神,“往日没心没肺恣肆妄为的南二爷,竟也有这般的伤感的时候?”
南新知摇头一笑,“没有,我在想,要是不认回来你就好了。”
从前他觉得要是早点认回来宋泠音就好了,如今又觉得,还不如不认回来的好。
“不,刚刚好。”宋泠音微微笑起来,认真道,“真的,刚刚好。”
人的一生不应该是一条前后不见的迷惘长路,是回形世界。
知道来处,才有了正确的去处,不会重蹈覆辙。
南新知说不出话,只觉得心中堵着一口气。
所有都想要宋泠音肆意随心的活着,他们都可以是她的依托,但其实每个人的肆意都是自己的选择,而并非他人的支持。
宋泠音选的是清醒透彻地活着,就注定需要走上这条过于赤裸没有粉饰的路。
“对了,那矿山,你见了爷爷他估计就会给你了。”
他忽然直白地问道,“老爷子,还有多久?”
宋泠音歪了歪头,“什么还有多久?。”
两人对视,女子的猫唇逐渐上扬,她忽然笑出声来,“活多久,在老爷子自己的心。”
包间之内,即便是最松散的状态,女子依旧脊背挺直,半靠在椅背之上,微微仰着下巴,垂眸噙着笑容,红唇雪肤,因为连日操劳,皮肤透着些许病态的白。
她淡然伸手捏着一只茶杯,“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南新知深吸了一口气,“老实说我真的有点开始害怕你了。”
他说得跟玩笑一般,但两个人都知道那不是玩笑。
南新知现在懂了为什么江城那群人提起宋泠音都颇为忌惮,也懂了为什么霍成江那般的人也能让宋泠音分一杯羹。
“爷爷让你周末有空回家一趟。”
宋泠音抿了一口茶,“知道了。”
“你要是不遵纪守法……”南新知笑了笑,“只怕这会儿南家和宋家的产业都是你的。”
宋泠音懒懒抬眼,“我有洁癖的。”
旁人用过的东西,她才不要。
南新知被逗笑了,“随你。”
宋泠音要不是真的洁癖,哪里还有谢清予献殷勤的份儿?